门半掩着，门上贴着巴掌大的红纸，写着“留守处”三个字。
郝强带头，鱼贯而入，里面摆设不像办公室，倒像买货的商店。桌子齐着西边门口朝南摆开，一共四张桌子，仅在南墙根有个很小的豁口。来问事的只能在桌子前甬道里。后面坐着办事人员，一男一女两个人。
很面生不像本厂的，年纪不会超过三十岁。
他们进去，女的态度不错，马上展开笑容，男的侧着脸视而不见的样子。郝强以前肯定来过，女的笑着问他：“郝师傅，你不是来过吗，怎么又来了？”
隔着几个人，没看见郝强看没看她，听见他说：“怎么，来过就不能来了，这儿是你家开的？”
这时已经来到南边，约摸是冲男的说的，女的在刚进门的地方，男的在南边。后边的人也说：“可不是吗，倒闭这么长时间了，还不知往那儿分，来问问还不行吗？”
“咋的啦！”
不知谁说的有点冲。
虽然这样，女的仍然笑着没说话，男的却说：“问吧，问吧。怎么问也要听上面通知，我们说了也不算！”
“哪谁说了算？”郝强鸟都没鸟他。
“上面！”男的更加生硬。
“上面是谁？”
男的却说：“郝师傅，看你这么大年纪了，不想和你抬扛，不过，你连上面都不知道，看来，这些年你也白活了！”
“什么！”郝强大喝一声，伸手抓他——没想到，他已经站起来了，凑上前说：“怎么，还想打人？”
伸出的手只好停在半空。
后面的说：“不是想打人，你说的忒难听了！”
“这儿是办事处，不会说好听的，实事求事，想听好听的，找地方听去！”
竟面面相觑，因为第一次来，没准备好，被噎住了，郝强也气得干瞪眼，这家伙竟然在众目瞪瞪下堂而皇之坐下了。这时他在刚进门女的桌前，趁机问她：“不知临时工给不给安排？”
“有合同吗？”
“有呀！”
“那就一样，在家等着吧，也安排。”
第一次到厂里“闹”就这么草草收场了。其实大家都说那天真能闹起来，因为郝强已经伸手抓那小子了，那小子又朝前凑，这就很容易扭打在一起，后面再一起哄，就闹起来了！
可问题是，不光他，郝强也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天只注意到门口两个人，没往里看。里面靠墙放张桌子，后面坐着个人，正在埋头看报纸，估计正要抓人他突然抬头看了一眼。一抬头，所有人都看见了，郝强这才没抓人。
这人就是常保春，四十岁左右，长得十分魁梧，一看就是练家子。当然，在这种情况下，他身份已经变了，不再是保卫科长而是留守处主任，没必要怕他，郝强说过闹的是“留守处”！
可情况有点吊诡，也不是大家怕他，常保春也没喝叱大家，伸手抓时他才抬起头，如果大声喝叱凭郝强的脾气，可不管他是什么武林高手也能和他打起来。可常保春没这么做，慢慢走过来，甚至不严肃，指着他们几个，慢声细语的说：“你们几个先来的，不是问过了，屋里窄巴，先出去吧！”
竟乖乖出来了。
贾清是真怕他，听说常保春来了没几天，正好赶上厂里开大会，厂长叫他当众表演，叫人从伙房拿来一条五公分厚的板凳，还和上次一样，蹲个马步，朝下一按，一个反掌就把板凳打断了。和上次不同的，大家正喝彩时，没看见怎么样呢，他把断登子面合在一起，人已经坐在板凳腿上了，还没怎么着呢，又一只手撑着倒立在板凳腿上。
这才下来。
虽然那天加班没去开会，可听着比看见了都害怕，像小时候听鬼故事，虽然没见鬼，但黑灯瞎灯真不敢出门，就是出门，也觉得在后面抓你肩膀。
他是听说的，郝强可是亲眼见过的，那天没闹起来，八成也是怕他吧？
当然，郝强好面子没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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