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没想到你这点都不懂,说实话,如果真的指名你,然后你又被选上了,那教廷的前途堪忧啊,”老人转过身,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比自己高半头的卡西缪斯,然后打开门朝走廊里望了望,之后又打开窗子看了下窗外,然后又关上门窗。
“我这么问你,小子,”老掌教坐在床头,手放在床上不断揉捏着“你真的相信奥罗瑞尔存在么?”
卡西缪斯愣在了那里,他不知道面前这位老掌教问出的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愣在那,盯着面前老人浑浊的双眼。此刻那双眼,就仿佛太阳发出的烈焰一般,照耀着他,纯化着他的灵魂,让他对奥罗瑞尔,那云端上最伟大的主人,要么只有虔诚,要么只有怀疑。
“圣座,学生,不是很明白,这个问题。”
看着愣在那里的卡西缪斯,老人冷笑一声“这个问题有什么难的么?你是不是真的相信,天上有个创造了世上的一切,秉承所有美德,毁灭了所谓巨兽的一个拥有无上伟力的玩意儿?”
卡西缪斯本来就没什么信仰心,原本他只是一个弗伦索西亚的护教军头目,在恶魔狩猎开始之后,他来来回回杀死了接近一万名弗伦索西亚境内涉及巫蛊的“唤魔人”,最夸张的一次,他把五千个“唤魔人”连同他们的孩子,总共九千多人,活埋在一个山谷里。但是就算这样,他也从未怀疑过众神的存在。
“我,相信。”
这三个字,远比当初下达的,送九千多个人去死的命令沉重得多,因为这三个字不仅仅负担着他个人的信仰,也象征着他当初下达的那个命令的意义。他是为了侍奉神明,才做出那种事情的,卡西缪斯至今都忘不了那坑中女人和孩子的悲鸣。只有“是众神叫我做的”才能平复他对不知什么东西的畏惧。
老人眯着眼走到他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胸脯,然后抬头睁开眼看着这位整体上还比较年轻的主祭“你相信,就好。”
卡西缪斯长吁了一口气,他看到掌教眼中不仅仅是信任,还有一种温暖的其他感情,那感情就像是慈爱地看着自己孩子的母亲或父亲一样。这慈爱温暖了他,让他刚刚对掌教还有自己信仰的怀疑灰飞烟灭。
“你相信,这城里的许多人也都相信,但是相信够么?相信能让这整座城的商旅和住民上缴总数每年几千万的宗教款么?相信能让总教会有资格直接处死伊斯卡尼亚的王太子么?相信能让你站在这里,身披锦缎,手握钢剑么?”老人唾沫横飞地说了一大堆,然后面无表情地喝了口水,摆了摆手“不能,相信什么都不是,相信会让你变成光,但是这世间,是永无终结的黑夜,光芒无论如何闪耀,都只有一瞬,如果你想活下去,你就要变成烈火。”
“烈火?”
“是的,”老人走到一个柜子前,拿起上面的一把精致的匕首,把玩起来“人们畏惧火,但是又依赖火。为什么?因为火既可以毁灭他们,又可以将他们从毁灭的边缘拯救出来。火能让他们变成焦黑的尸体,也能驱赶那些足够把人类撕成碎片的野兽。”
“猎魔然后把那些魔怪的脑袋挂在广场上,就是给人们展示那些午夜中想要撕碎他们的野兽,而猎巫,就是让人们看看那些僭越火,而别火烧成焦炭的尸体,”老掌教坐回到床上,看着旁边的雕像,不知为何的满脸都是厌恶,他拿过那把精美的匕首,直接将雕像的脸划得面目全非,然后继续说道“当那些国王们知道,你一个命令就足以让一群暴民冲进他们的城堡,把他们吊起来烧死,那时他们会作何反应?”
卡西缪斯恍然大悟,猎魔猎巫实际上早就没有了必要性,它们持续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教廷需要维护自己的权威和力量,向世人展示自己能够让多少人陷入疯狂。
老掌教玩味地看着这个年轻主祭脸上慢慢出现的笑容,走到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肩“如果你能够有更好的方法,向世人展示我们帝国总教会的无上力量,那自然是最好的,但是要等我死后再说。”
“是,学生谨遵教诲!”
帝国总教会的食堂在总教会的偏厅,整个大厅并不比大忏悔堂小上多少,但是这个偏厅不是那么高的屋顶却不像大忏悔堂那样给人一种足够的神圣感。
大厅的上首位的长桌正中,就是整个奥洛尔所有圣所名义上的领导者,掌教耶米卡圣座。这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如果没有教会的文官告诉他他的年龄的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多少岁了。
这个出身高贵,却舍弃一切财产选择宗教的老人已经成为掌教大概二十一年了,许多人希望他能活过九十岁,毕竟这个老人活得越久,他能够给同为贵族的那些人减免越多的宗教款在他上任之前每个要每年上缴十分之一领地收入的贵族现在只需要亲自来瑞奇尔德一趟然后把一枚金币投进所谓赎罪箱中,就能免除他们所有要上缴的宗教款。
而这位掌教和所有帝国在首都的高阶主祭坐在上首的位置上,主持着午餐礼,总共十五个人坐在长桌边,长桌顶上,是一个纯银的天平形的烛台,天平正中、平衡杆的两端都是油灯,而下面的小托盘上则各是一根蜡烛。
“诸圣庇护着我们的灵魂,让我们在通往真理的路上不受蒙蔽,但是恶魔始终潜藏在我们的左右,蒙蔽我们的思想,扰乱我们的精神,唯有充实的肉体才能予我们力量,继续前行,坚守信念。。。”
已经进入了最后的环节,掌教和下面长桌边坐着的教士和其他教会的工作人员们念着祷文,而这时,旁边的门打开,一个信使探着脑袋,在门口的卫士耳边说了些什么。卫士听了,走到卡西缪斯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而卡西缪斯的脸色多少有些变化,右手竖起食指按着自己的额头,然后用指甲划了一道“诸圣宽恕我的失礼。”说完,站起身,直奔那边的小门而去。
卡西缪斯走出门就看到了那个站在门口的年轻男人,腰上挎着剑,身穿光鲜的紧身嵌片皮甲,下身则是同样的皮革长裤。岱兰阔得罗,卡西缪斯准备和日轮遗族接洽这件事的中间人。
“你这个时间来干嘛?”卡西缪斯紧张起来,掌教可不希望他搞这些小动作,但是这个小动作不得不搞,日轮遗族这边的问题本来就不乐观,很多地方都爆发了护教军和遗族的冲突,老掌教对于这些不关心也不想关心,他在意的只有圣教的影响力,但是卡西缪斯这种手上沾血的“刀把子”,就不得不考虑自己的生存问题了。
岱兰一愣,一躬身“大人,我来找您谈和日。。。”
刚说了半句话,旁边蓝黛尔急忙把话抢了过去“教长大人,这些日子,我们又发现附近出现了些魔怪的痕迹,还是希望能到您房间中聊。”
卡西缪斯心头一紧,扫视四周,发现周围至少有两个教士在看着自己,他的冷汗已经从额头上流了下来。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老掌教就快死了,老爷子吃得越来越少,半夜还经常会在总教会里夜游,而且还有便血和咳血这些现象,虽然老人家神志还算比较清醒,但是恐怕已经不剩几天了。
这种情况下,自己身边必然会有不知多少其他高阶主祭的密探,如果自己谋划的这些事被发现了,那自己在高阶主祭的辩论中,可能就会比别人多一个破绽。他本身资历就不如其他六七十岁的高阶主祭,如果再多个破绽,那失败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了。
三个人走到猎魔局,也就是卡西缪斯的办公室,卡西缪斯带着两个人走到距离门口足够远的几张沙发一带“你们来干什么的?”
“大人,我把您的意思传达给了日轮遗族的领袖,但是他有一点担忧,您会不会不守信义,在交涉的时候把他逮捕。”
听到岱兰这番话,卡西缪斯笑了笑“合理,这是合理的想法,毕竟我的名声也不好,所以,他有什么建议么?”
“他的想法是,和您找一个第三方的地方,这样您和他都不至于因为安全问题为难。”
“说的有理,这样,我想一想,该怎么能。。。这样吧,你回去跟他说一下,最近可能教会会搞一些活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应该就有人去和他接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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