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禾日即将与镇邪日重合,八里庄的百姓正在抓紧撤离。
夕阳下,背着大包小包的青年夫妇拖家带口,手里还牵着七八岁的孩子。
年逾五旬的老汉推着牛车,车上满载着破烂衣裳,还有一个小女娃坐在车上笑。
银铃般的笑声飘散在晚霞里,听在大人的耳朵里却是那么凄凉。
形形色色的离人汇成了洪流,缓慢且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可能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这一次背井离乡的最终归宿在哪里。
一抹妖冶的赤红从天边升腾而起,令人惊悸的气息像潮水一样蔓延过来。
逃不掉了。
坐在牛车上的小女孩吓得一个跟头栽下来,跌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哭声像唢呐。
浩荡的人流戛然而止,再无法前行一步。
麻木僵硬的人们脸上是清一色的灰暗破败,就像是即将落山的镇邪日把这两年多以来的恩泽全部收回了。
死一般寂静的人潮里,只有一人逆着他们行进的方向前行,脚步坚定从容。
黎煊默默地走到嚎哭的小女孩面前,弯腰把她扶了起来。
小女孩睁开哭红的眼睛,只看到一柄比她还高的长刀。这柄长刀配着宝蓝色的刀鞘,拖着长长的尾迹从她的视野里划过,然后……
出鞘!
黎煊持刀站在千余百姓的最前方,抵住妖魔的威势,吟着孤独的诗句:
“气冲斗牛连霄汉,大日飘摇镇邪妖。”
“本是人间薄幸郎,今却持刀立斜阳。”
视野尽头,只见一顶红色轿子晃晃悠悠的走来。这顶红轿起初很小,待得走到黎煊的面前,才显出如小山一样的巨大轮廓。
粗长无比的实木横杠,由十二头硕大的狼妖抬起。
横杠之上,是一座八面漏风的红顶大轿。用以略作遮挡的红帘纱飘摇在风里,隐隐能窥见轿中生灵的轮廓。
那是一头满身红毛的巨型狼妖。
狼妖慵懒地躺在轿中,似在小憩。它那亮滑的红色毛发,比大红色的帘纱还要鲜艳三分。
浑身臃肿的赘肉,一圈圈的堆在皮毛下面,甚至像是厚实的棉被一样垂落到轿床的下方。
黄八牙。
犹如实质的妖魔煞气劈头盖脸而来,黎煊怡然不惧。
从这股气息之中,他大概判断出了这头狼妖首领的修为:蜕凡境初期巅峰。
他默默的解下背上的行囊。
这玩意儿用不上了。
“黎九爷,不知小的给您准备的礼物,您可收到了?”
正躺在轿中的黄八牙只用一枚慵懒且摄人的眼珠轻轻一瞥,便看见了那位曾经跪在它面前瑟瑟发抖的青年。
此刻他竟能一脸平静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只隐隐有些颤抖。
既然一脸平静,你又为何颤抖?
黎九,你现在才知道害怕、知道恐惧,是不是有些晚了?
黄八牙很享受这种猎物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的感觉,它要慢慢折磨这个杀死黄六的凶徒。
它轰然一声从轿子上坐起,抬轿的十二头狼妖的腰杆都在这一刻受迫弯塌。
“黎九爷,小的还没有好好感谢您替我清理门户呢。”
黄八牙碧绿的妖魔瞳子在这一刻射出两道骇人的光:“那可是我最忠诚的儿子啊。”
“不用谢。”
黎煊的手指轻轻抚过刀锋,享受着锋刃上传来的嗡鸣,他又道:“礼尚往来,在下也想送给黄八爷一个礼物。”
巨型狼妖的眼角挑起一抹不屑:“什么礼物,你且尽管拿来。”
对面的这个渺小的人类竟然没有在它的威压之下失态,这让黄八牙十分的不爽。
更让它不爽的是这家伙竟跟它谈论什么礼尚往来?
你也配?
黄八牙很不理解:是我太久没出手了?以至于区区人类,竟敢跟我这么说话?
而且手里还攥着刀?
你这家伙杀了黄六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敢……
杀我?!
刀光大盛。
就在黄八牙不解的目光之中,黎煊高高的跃起,劈头就是一刀。
斩妖刀法第三式·戮魂。
这一式化境刀法,正如其名,是真要把黄八牙的从肉体到灵魂一刀劈成两半才能罢休。
黎煊平静的言语,随着刀光一起降落:“黄八爷,在下这就送您归西,您干嘛躲得那么快?”
“是……不喜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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