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打算的晓云驰,端着那只竹水杯,沿祯祥宫后院小路离开,穿过距此处最近的藏星殿,在纳光殿的庭院中驻足,四下打量片刻,选定了一处宽沿花坛,在花坛沿上盘膝坐下,将竹水杯放在右手边,随即闭上了眼,开始调息。

跟辰谐单独待久了,让他有种筋脉滞涩感。之前做人时,这种‘一动气就不适’的感觉还没那么强烈,而化为神明后,任何极细微的情绪变化,都能影响到他的健康;这导致他不得不多为自己着想,以避免被身体状况控制精神状态。

如此说来,有些神之所以自私,想来是因为不想让身体出现问题。可若所有神皆如此,这个尚且需要神明维护的世界,又该何去何从呢?

于是他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忽而咬破手指,在唤神符上写下了罗青娑的名字。这种关于世界变迁的事,他还是得征求祂的意见……

坐在时海天宫中,正核对着命簿的罗青娑,在他写下名字后心有所感,从书桌上的笔架上,摘下一支绿玉杆儿的羊毫小笔,轻轻抛将出去,让它化作一只绿月轮鹦鹉,穿过茫茫太空,掠过万千星河,自石门进入羽飞星、飞至太昌宫,落在了晓云驰左手边。

随后,绿鹦鹉开口,发出了罗青娑的声音:“殿下,您想知道什么?”

“天君。”晓云驰拿起竹水杯打开,往杯盖里倒了些太沫湖水,并将杯盖轻放在绿鹦鹉身边,平静地询问着。“神明的神躯于神明而言,是必须存在的有形之物吗?”

天宫中,罗青娑闻言而沉默,过了一会儿,才答非所问道:“殿下,您生病了吗?如果您感到身体不适,可以找慧心,她知道很多古代药方,一定有办法解决您的困难。”

“所以……答案是‘是’吗?”晓云驰领悟其意,没再继续问下去。“不必劳烦慧心真君,我也是个神术医,可以自己治自己的。”

“您唤吾来此,定是又要做些格外超前的事,想向吾询问保全方法。”罗青娑笃定道。“抱歉,殿下,吾虽专精于此,却并不能将其外传。那是不得已的方法,稍有不慎就会断绝前路……还请殿下三思,至少也先与恒仪君商议一二,再做出最关键的决定。”

“长川不会同意的。”晓云驰苦笑。“他比我更在意我的状况,甚至会为此忽略自己……所以,我不能与他商议这种事,那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残忍了。”

罗青娑却说:“未必如此。”

“嗯?”晓云驰感到疑惑。“为什么?”

“他前世神陨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始终维持着神魂状态,不曾凝聚新的神躯。”罗青娑向他解释道。“他所用的方法,许是自己创造的,纵博闻强记如慧心,也无从得知其来源。”

“最重要的是……吾身为司掌轮转者,竟无法破解此术。直至二十二年前,他说自己该走了,主动解除了这道神术,吾才得以送他前往嘉氏,重获新生。”

“等等。”从他这番话里,晓云驰抓住了一个重点。“二十二年前,他说自己‘该走了’?”

“是的。”罗青娑说。“他的确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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