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增祥金店柜台里全空了,里面全是乱七八糟的装金银珠宝的空盒子、价签……
沈德魁沮丧地磨叽着:“没啦,全没啦……”
听到有人喊:“掌柜的,来啦!来啦!”
沈德魁应声出门。
鸿增祥的小伙计领着巡官方金石和两个警察急急走来。
沈德魁对警察很不满:“咋才来呀?磨磨蹭蹭的!”
方金石斜瞪沈德魁一眼,进了店门。
方金石在珠宝柜台前来回查看,目光冷峻。
沈德魁跟在方金石身后,磨磨叨叨:
“北市场的治安也太差劲了,啥人竟敢抢我们鸿增洋!吴督军可是我们的大股东。咱分号可多了去了,别地方咱鸿增祥可没这种事儿,哈尔滨、大连、营口、长春,谁敢碰呵,咋就在这奉天城崴了呢?‘法令之设,欲以遏恶防邪,儆戒未然也’……”
方金石:“得得得!我不懂!有话你往明白了说!”
沈德魁:“方巡官,你们得尽快破案。吴督军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儿,要追究你失职……”
方金石白他一眼,说:“要是你失职呢?”
“我?”沈德魁理直气壮,“我听信儿就来了……”
“我听到信儿这不也来了?”方金石反唇相讥,“沈老板,你可以向吴督军告我失职,甚至可以说我是混蛋一个,顶多砸了我的饭碗子。老子不当警察,也可以干别的。可我也不是没有嘴呀,我可以马上以巡警房名义拟个呈子,把你鸿增祥失窃案说个一清二楚:查,鸿增祥金店老板沈德魁在金店失窃之时,正沉迷于戏子冰雪花,在大观茶园听戏,已失操守。值夜的店伙计石小二现已逃匿,可证此案是石小二勾结外贼所致。石小二者,河北沧州人氏,系金店老板沈德魁同乡……”
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沈德魁浑身直抖:“你!你!你血口喷人!”
方金石冲两警察挥挥手:“走吧,回巡警房。”
沈德魁忙拦住方巡官,换了一付笑脸,不停地做揖:“方巡官,别,都在街面上混……”
方金石:“都在街面上混,就犯不上来歪的邪的!”
沈德魁:“是,是是,刚才兄弟失言,多有冒犯,海涵,海涵……”
“那好,麻烦你跟我走一趟吧。”方金石一歪头,“请吧。”
沈德魁:“我?我真的跟石小二没啥瓜连哪,都是沧州人不假,可他家离俺家一百好几十里哪……”
方金石:“沈掌柜,这个案子咋也得有个说法吧?要不,你不好向吴督军解释,兄弟我也没法向上边交待。”
方金石把沈德魁带到了北市场巡警房。
办公桌上摆着纸、笔、笔、砚。沈德魁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方金石站在一旁,一边抽烟,一边思索。沈德魁用求助的眼神儿看着他。
方金石好像推心置腹:“说实在的,这类案子很难办,也可以说我破不了。那个石小二把金银珠宝一卷,跑到上海、南京的一眯,我上哪找去?可是呢,我又不想让上司怪罪——你也一样,是吧?不把这事儿弄圆了,别说吴督军,你们大掌柜的也饶不了你!”
沈德魁:“那是,那是,身微言轻,焉堪重击……”
方金石挥手,不让他说下去:“所以,这事儿得推。”
沈德魁:“咋推呀?”
方金石:“推到咱们都不负责任的份上。”他扔掉烟头,“我说,你写。”
沈德魁点头哈腰,铺好纸,拿起毛笔,舔着墨。
方金石:“‘昨日,近午夜时分,余正于店内核审账目,突有二大汉破门而入,均手持双枪。伙计石小二惧而逃之,余奋而抗争,无奈身单力弱,被缚于椅,二大汉席卷橱中金银珠宝。临逃匿时,为首者朗声曰:好汉做事好汉当,某乃天雷是也!’……”
谢魁德一直在写,听到这时愣住了,咔巴几下眼睛,问:
“天雷?是不是棋盘山的胡子头儿?”
方金石:“就是他。”
沈德魁:“他,咋还……?”
“他就不能进城?”方金石说,“你写吧,几个营的兵力去剿他都没剿灭,我们拿他又有什么办法?”
沈德魁一想,眼睛一亮:“对,对对。”
沈德魁低头继续写。
方金石:“我也要根据你的诉状,写一份现场勘查详录……”
这时,肖勇走进来。
这肖勇也是个警察,是方金石的同事,俩人关系很好,据说拜了把子,互相称兄道弟。
肖勇见沈德魁,一脸的喜气洋洋:“哎哟!这不是沈大掌柜嘛!”
沈德魁点头赔笑脸:“肖巡官……”
肖勇:“深更半夜的,咋上这儿来了?”
沈德魁:“小店不慎被……”
“拉倒吧你!”肖勇拍一下他的肩膀:“你还小店?你骂吴督军呢?”
沈德魁苦丧地笑笑。
肖勇:“咋的啦?”
沈德魁:“我那店被、被抢了……”
肖勇:“哟!谁这么大胆子,敢抢吴督军的买卖?”
沈德魁:“是天雷……”
沈德魁看方金石一眼。
“啥?天雷?”肖勇想笑,“你唬弄鬼呢?天雷会来抢你?”
方金石扯过肖勇,耳语几句。
肖勇笑了:“大哥,真有你的!对,一推六二五,咱又不是吴督军家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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