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对决,输赢只在转瞬,汹涌的剑气消散,岑寂身形踉跄,勉强站立。这样浩瀚的灵气输出,终究是太勉强了。
“小师弟,二十年前岑渭斗不过我,今日你也一样。”柳玄手握剑柄,准备拔出长剑,给他最后一击,“就算陆清崖念当年之情,就算柳家有掌控青沱山的野心,你们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我走到今天这一步,就是因为,我够稳。”
“是么……”天边传来一声浩瀚的回荡,如同远古的钟声在此刻响起。
柳玄抽出的莫邪剑,瞬间摁回地下。那剑气飘然出现,又陡然消失,却让柳玄几乎跪在地上。
“剑道老祖,务虚道人。”柳玄双手握着剑柄,咬牙切齿道,“你们与凤山的道祖,为何要对我青沱山的家务事指手画脚?!”
“老道我活到这个份上,还分你的我的?天道之下,我想管,都能管得。”
务虚道人的身影似立于天边,他手指微微一点,柳玄只觉灵台受制,双膝“彭”的一声跪在地上。
“最后还是搅扰了道祖清静。”岑寂苦笑道。
“我已证道圆满,即将迈入虚空,给我的两个徒弟做这最后一点儿事,算什么……”务虚道人混不吝的语气,活像拿人东西不给钱的老无赖,“引天上之水,我什么时候教过这么蹩脚的东西……我即是天道,天道即是我,你求公道,我今日帮你,是非公道。所谓公道,无道而已。”
一道金光从天边闪过,其势如电,柳玄知道自己死期将至,闭上眼睛。
一个身影挡在他的面前。
剑气在碰到夙天阙的一瞬,消失无踪。务虚道人“啧”了一声。
“夙儿……”柳玄睁开眼,顿时老泪纵横,今日众叛亲离,竟还有人会不顾一切挡在他面前。
“务虚道祖,请手下留情,父债子还。我愿替父偿还他的罪孽。”
“夙天阙是柳玄的儿子?”季芜终于能够动弹,捂着嘴尖叫道。
“我倒希望我柳家有这么个道心坚定的剑道天才……”柳如月撤下结界,叹道。这老家伙出手倒是利落,倒不枉费自己给他烤了三天湖鱼。
“你说什么?”柳玄突然怒道。
“我说,夙天阙他姓夙,不姓柳。”柳如月没好气道,“当年夙夫人从我这里取了一味药,叫‘醉梦春宵’,以谁的血为引,就能让服药的人以为自己与那人春宵一度,欢愉直至天亮。这药造成的快感,丝毫不输真人,甚至更为享受。我猜夙夫人,是把这药,用在了你身上……”
“不可能!”柳玄身子一垮,不敢置信道,比起命悬一线时的恐惧,此时的真相才是真正的崩溃,“就算婉华从你这里拿了药,又怎么证明是下给我的!”柳玄如同失控的雄狮,怒吼道。
“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柳如月抬起手指,一滴血从指尖流出,夙天阙也伸出手指,两滴血液在空中交融,发出斯斯的声响,似乎彼此排斥,“我柳家血脉属火,夙家血脉属水,血液中灵气相斥。如果夙天阙真是柳家血脉,就算他修习水系术法,血脉不受影响,也不会排斥……现在你该信了?”
夙天阙不可置信地看着柳玄,他废了多大的力气才相信自己是柳家的私生子,如今却告诉他,都是母亲的筹谋。她这些年对自己冷淡,不是因为自己出身不正,而是为了迷惑柳玄。自始至终,他也不过是这筹谋中的一枚棋子。
“可他是我师父。”夙天阙仍是挡在柳玄身前,道,“师父于我有恩……我……”
身后一道银光闪过,柳玄眼睛大睁,灵台缓缓出现一个红色血点。
“师父!”夙天阙转身扶住柳玄,身后不远处,陆清崖和一个小弟子缓缓走过来。
“你……”柳玄手指指向那个外门小弟子,不可置信道,“你是……”
“我是旭尧,一个打杂十三年的外门弟子。”
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没人知道,一个入命阶的小弟子,怎么会成功偷袭柳玄,还一针夺命。
“十三年前,柳云柯偶然到我家经营的客栈吃饭,见我生有仙缘,教我修炼之法。他故意将火咒教给我修习,只教施展之法,却不提及如何解除。以至于大火瞬间吞没客栈,我父母弟弟葬身火海。后来,柳云柯破境,心魔缠身,是我父母亡灵缠绕周围,诅咒所致。柳玄你不问是非,徒手捏碎他们的魂魄,以至于再无投胎机会。”
“我杀你,是因果报应。”旭尧的声音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让人无端生出惊惧之心。
“不!”柳玄颤抖的手指指着旭尧,这种能够刺破法身的夺命针,他只见过一个人用过,“你是……”
针尖细微的灵气在识海化作狂暴的刀剑,将识海劈得粉碎。
柳玄的眼睛大睁,转瞬没了气息。
“师父!”夙天阙摇晃着柳玄的身体,然而魂魄已经缓缓脱出体外,飘散而去。一滴眼泪滴在柳玄的额头上,因果相报,夙天阙五味杂陈,只能抬手阖上了他的双眼。执掌青沱山上百年的掌尊柳玄,忘虚巅峰的高手,就这样死在了一个外门弟子手中,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旭尧感觉身体一轻,丹田缓缓运转,原本阻塞的经脉淤堵消散,灵气终于在体内畅通无阻地欢快流窜,他看着天边的一抹透明魂魄,旭尧,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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