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这昨日刚做的“遁地丸”霎时砰的一声炸开,初级玩意儿,竟炸到了目测范围以外。
白色的粉尘纷纷扬扬,一时落了二人满身,头发、眼睫皆白,就像变成了两个滑稽的老翁老妪,好不狼狈。
“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对不住、对不住了!”林莘捂嘴笑道。
林莘抖了抖衣袖,又拍了拍齐洺的肩膀,将他的衣褶掸平,二人俱是抖落一身的粉尘。
齐洺望着少女怔了怔,觉得她和自己不同,她童心未逝,是如此明朗可爱,生机蓬勃。
二人年少长而密的睫翼处均落了一层白色,从这样的眼帘看出去,周围的世界好像也有了些许不同。竟也算一起白了头。
齐洺默了片刻,蹙眉问道:“有人欺负你了?”
林莘想了想,摇了摇头。
陈纨绔拿炮仗炸她,那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了。再说她也当街收拾他了,算不得吃亏。
几日后,林莘却是不曾想到,她在她的西厢院里收到了陈纨绔的道歉信。
那人在信中语气谦卑,一改往日嚣张气焰,此后再也没找过她与青葵的麻烦。
待冬色更深一些,戚先生对林莘的课业要求,也从初时抄书练字,提升到要求吟诗作文了。戚先生其实很怕冷,但他在主案前尽量挺直着身子,看上去不至于佝偻。
戚先生清了清嗓子:“北风其凉,隆寒逼人,不如今日咏物作诗。主题为冬日美好的事物,诗体不限。”
两个孩子开始凝思。这个地方几乎不下雪,这要少了一大半的可描写对象。过了一会儿,二人唰唰唰地开始笔走龙蛇。
少顷,齐洺的案纸上现出一首五言绝句,字迹飘逸,自成一格:
“桃李莫相妒,夭姿元不同。犹余雪霜态,未肯十分红。”
这是一首咏红梅之诗,红梅此物,霜寒斗雪。然则红梅在还未完全盛放之时,其实是白里透着红、未肯十分红,路过不识得此花的人还会误以为是杏花。
可以以此诗暗喻现在还处于成长阶段、与外界评价并不一致的林莘。不过除了齐洺以外,其它人并没有往这处想。
“不错,准确易懂。”戚先生仍旧是负手而立,对于自己人不做过多评价,“你呢,林姑娘,你写的什么?起来念念。”
林莘点点头,拿起墨纸站起来,朗声道:
“公子春衫桂水香,远冲飞雪过书堂。
眉如松雪齐四皓,调笑可以安储皇!”
噗。这首诗,不可谓不猛。
戚先生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在旁侍立的黎非也不掩笑意:“这写的不正是咱家公子吗?”
梁府的人在别人面前叫齐洺为公子,只有在只剩他们几个梁国人时才叫他殿下。
戚先生本想斥责一下林莘,可想想这话也不好说,于是咳了几声,褒贬不明地吐出一句:“哼,老夫瞧着姑娘,倒是无师也能自通!”
齐洺倒是神态自若,面不改色,颇不要脸,仿佛诗里写的,本就是这么回事似的。
见戚先生出去了,齐洺转过身对林莘微笑:“莘莘今日诗作得有进步,值得…嘉奖。如此……我便赠个小物件予你可好?”
林莘愣了愣,他怎么忽然换了称呼。
音若扣玉,他叫她莘莘的时候,就如同是在唤——“深深”。
这个世界上,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称呼她。
“是什么呀?”
听说齐洺要送东西给她,林莘好奇地转过去。她没有起身,仍坐在凳子上,只身体微微前倾,与他两厢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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