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浩一夜未眠,正站在窗前背对着宋。

“不能再留羽在府里了,得想办法送他离开。”怕什么来什么的感觉就像溺水,让苏浩无法呼吸。

“送去哪里呢?”宋神情镇定,内心却破涛汹涌。羽叫他一声师父,他舍不得他走。

苏浩没有说话,一直静静地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看了足有半个时辰才喃喃道:“送他回去。”

“烈火堂?”宋眉头紧蹙,看着苏浩略显疲惫的背影不敢提出质疑。

当年苏浩收养羽的时候曾命宋去查过羽的身世,发现羽是西凉烈火堂烈虢的庶子。只是烈虢有自己的嫡子,对失踪的羽并不在意,所以多年来未曾寻找。

“毕竟是亲儿子,虎毒还不食子不是吗?”苏浩的声音很轻,轻的如同耳语,语气不够笃定,但后面含在嘴里的那句“若他仅羽一个子嗣”成了说服自己和宋的砝码。

宋第一次在苏浩身上看到毫无保留的无助和软弱,眼神一闪开口道:“殿下,这事我来办。”

若是杀了烈火堂堂主烈虢的嫡子烈风,那么烈虢自然就会重视羽,宋乐意做这个刽子手。而且他听说这个烈风是个不折不扣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若烈火堂最终落到这种人手里,将来或许会威胁到羽的生命。

“去吧!”苏浩没有转身,但语气肯定。

“是。”宋领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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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风很大,透过窗子的缝隙灌进来,吹得人一阵阵发冷,哪怕此时正是春意盎然的时节,也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羽的病越来越重,重的好似遗忘了一切,每日都昏昏沉沉地睡不醒。所有人都以为他病入膏肓快死了,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很清醒。

他清楚屋里除了教父和一个蒙面的御医,玉哥哥没来看过他。他听到了教父和对方的对话,说他得了疫症,传染性极强。他清楚他被隔离了,官兵包围了墨园,阿力哭哭啼啼的声音伴着官兵的训斥常传入耳中。

他的身体在腐烂,流出来的浓水带着腥臭味,他知道自己快不行,身体越来虚弱。可他的眼前却总出现一张脸,一张朝思暮想的脸。

他用力等啊等,结果等来的却是分离。

三个月后的一个傍晚,倾盆大雨兜头而下浇得满园鲜花破败不堪,天空宛如破了口子似的将人隔在内外两个天地。

教父像往常一样来看他,这次他的药很有效,吃下去后羽感觉舒服了很多,也有了爬起来的力气,可他却有种不好的预感。也许是早前御医和官兵突然撤出墨园的动作,又或者教父此时的表情。他小心翼翼将他从床上扶起来,帮他穿衣,还递给他一把匕首。

他对他说:“这把拉孜刀是你玉哥哥为你打造的,整整打造了两年。是一把孪生刀,两把刀一模一样,唯有刀柄上镶嵌的宝石颜色不同,一把镶着褐色宝石的叫“蒙尘”,一把镶着绿色宝石的是“挚爱”,你和你玉哥哥两人各执一把。”

果真还是被赶出了王府。

羽接过匕首时内心正在滴血。

上马车前,教父流着眼泪抱了他,那紧紧的拥抱包含了无奈和不舍,羽懂。只是这刀,为何玉哥哥不亲手拿给他呢?他不懂。难道玉哥哥真的厌恶他到连最后一面都不愿见的地步了吗?

羽喉头酸疼,浑身颤抖,但他没哭,只是望着匕首的眼里猩红一片。

上马车前,他突然跪下来朝教父磕头:“多谢教父多年来的养育之恩,羽走后,教父多保重。”

长久的等待有时比结果还要让人难捱,羽想他终于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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