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忽明忽暗的月影中,张婴不断迈动的修长腿足便是如此的动人,那在月光下毫不掩饰的一抹皎白,配上襦裙若有若无间勾勒出的修长轮廓,令秦峻升起无限遐思。

过了一会儿,妇人端了一个木盆再度登上阁来。在秦峻面前放下,挽起长袖,拿着细白麻布温柔地擦拭着他的面容。

丽人那牡鹿般的温柔眼眸中此时显出无限的专注,纤纤素手拈着布巾,细细地擦拭为他每一块角落。

秦峻沉浸在此时氛围中,时光仿佛也刻意为这二人驻留此处,似是留恋此刻的温情般,不愿离去。

正没话找话间,忽的,秦峻问起张婴的孩儿来,问她今日饮食如何,睡眠怎样,哭闹过几回,张婴累不累之类的话。

因秦峻此时神智有些不清醒,故而反复问着这几个问题。

张婴正在擦拭第二遍,因此便随口回答着他的问题。

问着问着,二人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倒像是他们二人原本就是夫妻,疲惫了一天,应酬完的丈夫深夜回家后,遇到了还在孤灯旁苦守的妻子。

妻子心痛丈夫身体,不辞辛劳地照顾着丈夫,丈夫却对自己晚归十分内疚,因此问起家中小儿来。一时之间,气氛极为温馨。

无人出言打破这番宁静,张婴也并未停下手中动作,秦峻还是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眸,可能是单纯留恋这不含杂念的温情罢。

擦拭完面容后,张婴又不客气地拽开了他的领口,将麻布伸进去继续擦拭,秦峻此时迷迷糊糊地,只觉神思已不属于自己,想要说些什么,却也无力张口,只好任由张婴摆布。

二人依旧无言,清辉透进帐幔,使空气中的微小颗粒一一现形。

此时此刻,除了这二人,天地间可能也就剩下正在与云朵悄悄说话的月儿了罢。

在秦峻的目光中,张婴的面容越来越红,最后,实在绕不住这赤裸目光的她讷讷出言哀求道:

“妾知卿为君子,只是妾亡夫新丧,若是此时做下那种事,于人于己都有不便,卿且给妾一段时日如何,莫要在今日。”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秦峻又不是禽兽,哪能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来。所以,他小声安慰张婴道:

“仆未有此等想法,皎月可证。今日邀张娘子登阁,只为赏月,并无他意。”

顿了顿,秦峻还是下定决心,嗫嚅道:

“只是,惟愿卿于此良夜月下识得吾之心意。”

几日间眼前男子所作所为一一在张婴脑海中回忆。

救下贵女却克己守礼,亲下庖厨制作美食,照顾小儿,精通药理,对她这个寡妇谨守君子之礼,凡此种种,不由得张婴不识他心意。

只是,此般男子,却与自己那个脾性暴躁的亡夫完全不同,自己在他这里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情与尊重。

但愿借月光表明心迹,这是何等温柔,自己几乎要被他一番话说得情动了。

眼前男子的无数优点,此刻仿佛一柄柄重锤一般,重重锤在张婴心间,每一下都使她心中那道名为人妻的大门摇摇欲坠。

一念及此,她便又想起此时的礼法来。

此时正值乱世,男子今日做新郎,明日埋骨道旁时有发生,故而未有后世宋明时期那般严令妇女守节。

只是张婴念及自己亡夫的庇护之情,胸中多少还是迈不过那道关卡。

遂略带歉意对秦峻道:

“郎君还是早日歇息罢,妾也要去照看小儿了。”

说罢,便站起身,迟疑片刻,缓缓离去。

秦峻迷离的目光一直目送着丽人,直到那窈窕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缓缓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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