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星疏的床凌乱至极,地上扔着被自己撕烂衣服,他的箱子半开着。
有一个文件夹在箱子旁边放着。
是越星疏这次出差带回来的合同。
楚屿弯下身子收拾了一地的狼藉,就像上次的玫瑰花。
就像他给越星疏的伤痕,也可以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抹平,然后就当无事发生。
楚屿关了灯,退出了房间。
安杰在照顾疏疏,络鸣这件事需要他自己处理。
交给别人,他不放心。
安杰接到了楚屿的电话,他转头看了看已经睡着了的越星疏悄悄退出了病房。
"他怎么样了?"
"刚吃了两口东西,现在睡着了。"
"一会儿我把他手机送过来,你门口取一下。"楚屿说完沉吟片刻道:"他醒了你问他,若是他愿意,跟林朵她们说一声。疏疏喜欢热闹,让人陪陪他。"
安杰嗯了一声,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那您不来看看了?"
楚屿似是叹息了一声,他说:""不了。"
楚屿挂了电话,拨通了络鸣的手机。
电话那头传来巨大的音乐声,络鸣找了一个角落道:"楚总。"
"你在哪?"
络鸣声音带了点笑意:"楚总是想我了吗?"
楚屿也笑了笑:"是。"
络鸣说:"我来找你还是你来找我?"
楚屿低声道:"我来找你,你给我打地址。"
楚屿将手机送到了医院,叮嘱了安杰,然后道:"络鸣我去处理。"
安杰愣了一下:"可是…"
楚屿摇摇头:"你做和我做没什么区别,无论是谁指使的,他敢给疏疏下药,都应该想到这个下场。"
安杰"嗯"了一声,突然道:"小越,他不仅声带受伤了,肋骨也断了一根。"
楚屿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安杰摇摇头:"他好像在s城受了伤。"
楚屿咬了咬后槽牙:"谁做的?"
安杰说:"现在也说不准,有可能是意外也有可能…不是。"
楚屿的眉拧得很紧,内心隐隐升起不安恐惧的愤怒,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准备点烟,却听到安杰道:"老板,医院门口,不好。"
楚屿把刚点着的烟掐灭了,狠狠碾了碾:"我先去处理络鸣的事,等他醒了你先问问。"
"算了,你不问了,他嗓子不好不能说话,我自己会让人去查。"楚屿又摇了摇头道:"等…疏疏醒来了,跟我说一声。"
安杰点点头,看着楚屿离开了医院。
越星疏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安杰给他倒了杯水:"小越,你睡着那会儿林小姐打电话过来了,问你出差回来了没。"
越星疏愣了一下,明白了手机是楚屿送来的,他伸手接了过来,打开了通话记录。
瞬间一阵寒意从头穿到脚,沈知佩打了很多电话,有一通有足足一分钟的通话时间!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楚屿接了。
他们说了什么?
昨天早上楚屿恶劣的质问还在耳边,他的手颤抖了一下。
安杰看他表情不好,把水往越星疏手里塞了塞:"医生说多喝温水。"
越星疏回过神,看了安杰一眼。
"要跟林朵他们说你在医院吗?"安杰问道。
越星疏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他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与山一个念想了。
好久没见他们了,其实越星疏总加班,不仅仅是为了与山,更多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只有投入工作的时候才能真正忘了对楚屿那点无法启齿的感情,像一个正常人。
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对他来说太难了。
越星疏安安静静在病房躺了一天,高烧反反复复几次,安杰心焦不已,但他没有敢跟楚屿说。
拿着酒精和水给他物理降温。
越星疏太瘦了,病号服能从裤脚卷到大腿根,他烧到没有力气,为了避免尴尬,安杰找了个护工给他擦身体。
直到傍晚的时候烧才慢慢退去,他人也有了些精神。
林朵他们拿了一大包的花和水果来探病了。
"他嗓子不好,说不了话。"安杰站到一旁提醒了一下。
林朵回头看了看,是楚总的私人秘书,偶尔来过几次公司她还是有些印象的。
虽然有些狐疑,但是看着越星疏脸色惨白可怜兮兮的躺在病床上,她也没有多想,转头道:"小越,半个月不见,你怎么成这样了?"
越星疏浅浅笑了笑,只听林朵又说:"忘了你说不了话,那你想姐姐了吗?想了就眨眨眼。"
林朵依旧是喜欢跟自己开玩笑,他冲着林朵眨了眨眼。
林朵哈哈笑:"我就知道,我还等着你给我带礼物呢,结果怎么还把自己送医院来了。"
她坐到了越星疏身边,跟杨奇他们絮絮叨叨说了好一阵话。
越星疏静静听着,偶尔笑一笑,眼睛亮亮的。
"对了,楚总什么时候结婚啊?"林朵突然说道:"疏疏,你和楚总认识那么久,应该知道吧?"
越星疏的脸微微白了白,他抬眼看了看安杰,然后轻轻摇摇头。
林朵撇撇嘴道:"连你都不知道,这么神秘。"
安杰突然在身后道:"谁说楚总要结婚了?"
林朵转头惊愕道:"我都看到新闻了,而且王家和秦家都没来辟谣,八九不离十了吧?"
安杰不好多说,只是摇摇头:"这种事,当事人不说,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林朵不以为意道:"人家豪门密辛怎么会跟我们外人说?是不是小越?"
越星疏淡淡笑了笑,点了点头。
安杰看得心里不是滋味,道:"小越身体还很弱,大家改天再来探望吧。"
林朵看着越星疏的脸色不太好,忙站了起来:"好久没见,一来就说个没完,我们是该走了,小越,姐姐过两天再来看你。"
越星疏笑着点点头,看了看安杰。
安杰会意将他们送出了门。
越星疏闭上了眼睛,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种事,他一个外人怎么会知道。
他说不上来自己什么感觉,仿佛昨晚被安杰从那个家带出来之后,心已经空了。
安杰进来想跟越星疏解释一下楚屿其实并没有要结婚,可是话到嘴边忍住了。
越星疏似乎睡着了,闭着眼,呼吸依旧很浅,盖着被子几乎看不到胸膛的起伏。
安杰想了想,不告诉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等到半夜的时候越星疏突然又开始发高烧,安杰被吓得不轻,赶紧叫了医生。
楚屿从警局出来给安杰打了几个电话没人接,一下子慌了。
开着车往医院飙去,到病房的时候门开着。
房间灯亮着,没有安杰,也没有越星疏。
"疏疏!"楚屿觉己身上突然被抽了力气,他踉踉跄跄跑到护士站问道。
护士看了楚屿一眼道:"病人突然又发高烧了,意识出现了模糊,被拉到急诊了。"
楚屿问了急诊在哪,赶紧跑了过去。
看到安杰站在急诊门口,往里张望。
"疏疏怎么了?"楚屿拉过安杰急道。
安杰被楚屿大力的拉扯差点没站稳,转过头看到是楚屿,吞了吞口水道:"没事了,没事了,刚才大夫出来说了,没事,高烧引起的呼吸衰竭,已经吸上氧气,这会儿没事了。"
楚屿长长叹了口气,靠着墙缓缓坐到了地上。
安杰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坐在地上的楚屿,叹口气,转头往里面往里面看去。
楼道里很空很安静,因为是半夜,偶尔能听到角落里有人压低声音讲电话,或者抽泣。
楚屿目光很复杂,带着沉痛和恐惧,他其实害怕医院,很怕。
他生病不到万不得已根本不会来医院,大多数情况都是因为越星疏。
越星疏有个头疼脑热,他都会送他来医院,生怕自己不小心耽搁了,生怕他也像越星灿一样离开了。
无数个黑着灯的夜晚,越星疏在睡梦中抱住自己的腰,叫着哥哥,哥哥。
他才能踏实的睡下去,他不知道自己留着越星疏到底是为什么。
也许是冬夜里伸过来的暖意,也许是空荡荡的房间里一句哥哥,亦或者是他根本走不出那个噩梦时伸出来的一只小手。
他无比的憎恶替代品,他以为一个发着惨白的光的珍珠耳饰,原是他永远走不出的噩梦。
可越星疏一点点代替了越星灿在他心里的位置,情绪像是两只撕扯的兽,在声嘶力竭的拉扯中血肉模糊,他越来越看不清自己的心。
可是…越星疏跟越星灿根本没有一点儿像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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