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里没有血液，是像硅胶娃娃一样的东西。
塞缪尔·梅西耶的事情，不是五条悟能处理的，交给海音自己来会更好。
越是相处，越能知道海音的心情，她永远在担忧还没发生的未来。
五条悟也感觉有些累了，他的这一天不太安稳，除掉了一只又一只特级咒灵，安静的时候，精神的疲惫就涌上来了。
没什么自觉的五条悟选择和海音一起睡，躺在少女身边的时候，呼吸都平静了一点。
安静了好久，五条悟还是伸出罪恶的手捏住了少女呼吸的鼻子，挺翘精致的鼻子在指尖的力道下变红。
毫无动静的少女完全意识不到某人的恶作剧。
她在更深的黑暗里，树木的藤蔓缠住脚踝，属于花的尖刺狠狠的扎进皮肤，脚步落下的地方，都是血液，拖出蜿蜒的血路。
就像个盲人一样，海音伸出手，触摸漆黑的四周，像是针的尖刺划破指尖，血的腥味一直在空气里。
阿米莉亚也不在这里，她的内心空空的，毫无温度。
藤蔓开始生长了，在空间里唯一能倚靠的海音成了最佳的肥料，想要逃离的双脚被尖刺深深扎在藤蔓根部。
海音也开始感觉到痛苦了。
血液被吸干，人类的心脏也不会跳动了。
藤蔓从腰间向上，涌进海音的眼睛，能看清未来的白光，顿时就熄灭了，黑漆漆的未来里什么都没有。
唯一没有被缠住的耳朵听着雨滴一声声落下，啪嗒啪嗒。
好漫长。
“……我将无我”
好漫长——那个声音如是说道。
“我将无我”
漆黑的空间彻底熄灭，就连隐隐约约的蓝色也看不见了。
海音睁开双眼，看到压在身上的男人近在咫尺的白色头顶，胸口被压的生疼，她有些喘息不上来。
视线落在天花板上，那个声音和心口的窒息感还依然存在身体里，这一刻，她无比清晰的记得。
安静的时间里，海音的感知就放大了，她能清楚的听到五条悟平稳的呼吸声，和胸口微动的起伏。
直到五条悟醒了，他也没有放过海音，仍然压在她的身上。
他的手搭在一侧，身上感知到的重量就变轻了。
海音没什么情绪的看着五条悟，在他冰蓝色的眼眸里，是自己苍白的脸。
好可怕，她想这样说。
海音垂着眼眸，忍住了所有情绪，她拍了拍五条悟的腰，试图推开他。
五条悟的脸凑的很近，他问:“又做梦了吗？”
“这次是什么呢？”
温热的气息吐在耳边，海音沉默不语。
海音的沉默被五条悟收在眼底，他起身了，给了海音一个安全呼吸的空间。
他有些讽刺的说:“你信我，却也忍不住害怕我?”
坐起身的海音，发现双腿还是有些软，推开五条悟想要搀扶的手，海音歪歪扭扭的走到桌子边，拿起桌上的手机，把屏幕对着五条悟。
六眼能清晰的看清手机里的视频，视频里的少女空洞的着眼神走在外面，是第三视角拍摄的。
五条悟低哑着嗓音:“什么时候知道的?”
面对五条悟难得的失落，海音没有奚落的意思，她把目光放在远处，她不想停在这里。
只有一直走，才能找到路。
很快，她的手放到五条悟的手里。
五条悟低着头看，是他一下子就能包住的手，冰冷又柔软。
‘比你想的要早’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脑海里，这是那个梦里的声音，也是他等了很久很久的声音。
他早有猜测，一直在等这一天。
等这一天真实发生了，五条悟扯了扯海音的手，喉结滚动，微哑着声调说:“你现在讨厌我了吗？”
‘我讨厌你’
海音立刻偏头躲掉五条悟的视线，她想要离开这里，五条悟却不肯了，抓着她的手，喋喋不休的追问:“讨厌我多久”
‘……很久’
听到海音停顿许久才生硬说出的话，五条悟还是忍不住抓着海音说:“你撒谎，你明明就很伤心”
被五条悟质问的时候，海音就冷静了，她皱着眉，表情困惑。
‘那一天，你就是想杀掉我’
只是最后没有动手而已，海音冷冷的看着五条悟的眼睛，她清楚的看到，冰蓝色的眼眸有一瞬间的呆滞。
“你一直都知道，却还是选择相信我?”
海音沉默了。
这个问题，她不想回答。
想要收回手，却一直被五条悟攥在手里，海音神色冷静，看不出愤怒的意思，五条悟也平复了心情，他又加重了手中的力道，贴在海音耳边说:“你为什么不这样问我”
“是什么让我放弃了想要杀掉你的念头”
他的声音传到脑海里，有一刹那的松懈，一向胡闹的人，低声哀求的声音，海音咬着唇，鼓起勇气。
‘我不想知道’
心脏在反复横跳，很不平静。
海音一丝丝的怯弱退场，被五条悟抓住突破口。
“你只是害怕了”
“你根本想象不到，讨厌和喜欢并存是什么样子”
“你只是怕事实和你想的完全不一样”
五条悟紧抿着唇，神情复杂的看着海音，试图找到海音的薄弱点。
“因为你根本就不打算，爱陆地上的任何人”
因为不知道怎么反驳，海音低着头，一言不发。
片刻后，她扬起平静的脸庞。
‘人鱼是没有灵魂的’
五条悟没有松手，但是，海音还是抽回自己的手了。
她不打算回头。
她希望，不会再有多余的情绪留在心里。
什么都留不住的感觉，太失败了。
一个满腔怒火质问，另一个却默不作声，命运的角度很刁钻。
终究如命运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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