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寒赶紧起身去扶,许铁匠却使劲地摇了摇头:
“百户所没了,可咱的规矩不能忘了,你就是咱的百户官!”许铁匠说完又去招呼自家婆娘和儿媳等人过来,抬手往地使劲儿一拍,“都跪下!快来拜见百户!”
几个人也都看在眼里,赶紧跟着许铁匠跪倒在地拜了下去,连李源华都跟着一起跪拜,口称拜见百户。
这一刻,杜寒忽然有了穿越后的第一个目标,那就是先重建自己的百户所,把自己百户所的老人都攒在一起,这就是自己的基本盘。
回头看看朝廷怎么封赏,能不能找个由头攒人,要是能争取到一片地盘就再好不过了。
就在这一瞬间,杜寒心中有了一个主意。
“许叔请起,许婶请起。”
杜寒伸手扶起许铁匠老两口,然后拍了拍李源华的肩膀,“你去把你爹和那些兄弟找来,我有事和大家商量。”
“寒哥稍候,我去去就来。”
李源华答应一声去了。
太阳已经落山,昏暗的天空中蚊子多了起来,杨林青抱了一抱劈柴用松明子引燃,又拔了许多蒿子放了去。
带着蒿子清香的青烟在小院里弥漫开来,蚊子很快少了很多,随着家家户户烟堆的燃起,整个村落都隐没在淡淡的青烟之中。
等人都到齐以后,杜寒伸手拿出自己的银袋子放在大家面前,伸手一指银袋子:
“我准备用这些银子,给许常青办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
众人都吃了一惊,许铁匠更是双手连摇: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百户能分润一些功劳,小人全家已经感激不尽了,又怎敢再让百户出钱,小人现在也有了些银两,就由小人自家操办就行了。”
许娘子更是感激涕零,她来到杜寒面前跪倒,又按着两岁儿子也跪了下去:
“百户大恩,奴家永世难忘,又怎么敢让百户破费,奴家替相公谢过百户了。”
许常青老母也推辞不受,而杨林青用哭红的眼睛看着杜寒,这种场合,还轮不到她一个小女孩插嘴。
但眼睛里,却是满满的感激。
李政等人虽然疑惑,但谁也没有说话,大家觉得杜寒是在可怜许家孤儿寡母,对杜寒的钦佩又高了几分。
“叔婶请起。”杜寒先将许铁匠夫妇扶起来,然后才一脸正容地看着大家,“诸位可能以为我是怜悯许氏一家,不错,我的确是有些怜悯。可是诸位想到过没有,咱们这些军户,尤其是夜不收,谁不是脑袋别在裤腰带讨生活?许家的今天,也许就是我们的明天。”
夜不收们一片沉默,杜寒的话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这也是平日里他们非常忌讳的话题。
要说普通军户生活困苦艰辛,但是他们却是在刀尖行走,每次出门都要求神拜佛,每次回来都要烧纸焚香感谢菩萨保佑。
就像这一次,除了跟随杜寒杀出来的这些人,其他夜不收一个都没有回来,他们的父母妻儿,哪个不像许常青这样。
这是家里的顶梁柱,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只要顶梁柱倒了,父母妻儿活下去可能也不大。
“身为盖州卫右百户所百户官,我杜寒今天在这里起誓,所有右百户所的军户,只要遇到难处,我杜寒必定倾囊以助。别的人咱管不着,咱也管不起,但只要是盖州卫右百户所的人,我杜寒就要管起来,要是哪位兄弟遭遇不幸,只要我杜寒活一天,咱就照顾他一天!”
杜寒说得斩钉截铁,夜不收们听的热血涌,杜寒这些话,让他们感动得热泪盈眶。
“百户高义,我等愿誓死追随百户,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在李政的带领下,夜不收当即排成一排,齐齐向杜寒拜了下去。
“这次,我要以盖州卫由百户所的名义,为许常青办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要让右百户所所有军户都知道,虽然右百户所的地没了,但是右百户所还在,他们的家还在!以后不管谁遭遇不幸,一律照此办理!”
杜寒这些话,让夜不收们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激动,一个个伏地大哭。
右百户所被老奴占据以后,原有军户流散各地,不管身处各地,他们都觉得自己就像四处飘零的浮萍,没有任何归属感。
家还在!
右百户所还在!
杜寒掷地有声的话语,让他们重新找回了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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