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颤巍巍被袁术搀扶过来的袁逢手脚有些哆嗦,走到曹操面前,摒退颜良和想扑上来的袁绍后,老腰一弯,忽然单膝伏地,拱手拜道:“烦请曹将军看在老朽面子上,切勿将今日之事告知陛下。”
言辞之恳切,话语之苍凉让在场所有人都心有感触,本来就义愤填膺的士孙瑞此刻干脆以袖遮面,老泪纵横。
“袁公,切莫如此啊,门生们都在看着呢,怎能向阉宦之后折节而拜!”
袁逢没有答话,依然屈膝跪在地上,只有匍压在地的膝盖微微颤抖。这一拜,竟味着他彻底舍弃脸面,将晚节弃之如履,留下身后无数污名。
“阿父,快快起来,怎可如此作践自己?本初之事明日自会交给三公和审。”
率先反应过来的袁术挤开想上前的袁绍,慌忙前去搀扶自家老爹,他心里这下可乐开了花,经此变故,袁家族长的人选势必会重新开始竞争。
身后跟来的袁绍听到袁术夹枪带棒的话,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尴尬地也想去扶袁逢:“孩儿有罪!让阿父受此大辱!”
看着面前这幅“兄友弟恭”的情景,曹操嘴角掠过一丝得意,却忙俯身将袁逢扶住,佯装惶恐道:“袁公快快起来吧,曹操一介晚辈怎可受此大礼,本初和我情同手足,我自会提掖美言的。”
众太学生还沉浸在方才那匪夷所思的场景中,半晌才反应过来,几个领头的经学博士跨上数尺台阶便扶起了袁逢。
既然达到了自己的预想目标,也没有继续装的必要了,所以袁逢象征性的拒绝几句后,还是被士孙瑞搀扶起身。
“都围着做什么,还不快重新把枷锁给袁绍带上,曹洪啊,下次记得换个品相好点的枷锁,这次怎么突然就脱落了?”
曹操一语喝醒众部属,不易察觉的朝曹洪递个眼色,两个同族年纪相仿再加上共同处事多年,曹洪顿时心领神会,驱散走几个不顺眼的太学生后,重新把枷锁套在了袁绍头上。
“曹将军心意老朽已知,令翁太尉之职倘若有人再敢非议,太学诸生皆为后援。”
看到曹洪动作,袁逢松口气,随后拱手称赞,看他那表情倒也真诚,至于事后是否真的会呼吁门生支持曹嵩,那就尚未可知了。
摆了摆手曹操同样虚以委蛇:“太公言重了,阿父太尉之职还仰袁门故吏照顾,若无其他事情,某先行告退。”
曹操这番话也不是平白无故,之前因为他老爹曹嵩花钱顶替了崔烈的职位,而崔烈是袁家的棋子,眼看自己安排的人被冒然更换,袁家没少给他爹使绊子
比如说,曹嵩下车伊始,手下的官吏就集体请沐假,搞得政事案牍堆成一团,挺大一个太尉连个可供调遣的刀笔吏都稀缺,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
现在卖袁逢一个面子,既能解决老爹的窘迫又可以给自己找个台阶,何乐而不为?
混在人群中冷眼旁观的蹇秀闻言,心中一沉,按照他和陈宫的规划,袁绍解开了枷锁的束缚,倘若想不被腰斩的话,就只有和刘宏鱼死网破的局面。
可他完全没有料到袁逢能这么有魄力,好歹也是峨冠博带,名扬四海的鸿儒老臣,怎么连这点骨气都没有,说下跪就下跪,你之前“薰莸不同器”的高风亮节呢?
看着场上抢着戴枷锁的袁绍,蹇秀剑眉暗凝,眼中立时闪过一丝杀机。要想彻底让袁家倒戈相向,袁绍必须要被判死罪,而且必须是刘宏亲自下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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