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张敬修的提问,众监生心中都是一怔。

对啊,直接说一即是实不就行了,何必要一为心,心为实这样多此一举。

台上的赵贞吉手抚胡须,脸上一副我就知道有人会这么问的的表情。

当下,赵贞吉微微一笑道:“人心惟危,然人心并非不可控制。以人心得道,人心便成了道心。而道心惟微,微者玄之又玄、不可名状也。

因而,我等当如何以人心寻道,使人心变道心?其只在精一二字而已。所谓精,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者,皆所以为惟精而求惟一也。

一,心一也,自人而言,则曰惟危自道而言,则曰惟微。故曰一即为心。

惟精惟一者,所以执中而已,即为允执厥中。如何执中?唯有以正心辨之,而要修得正心,则需知行合一,在实中修得正心。故曰心即为实。”

赵贞吉这一段话什么意思呢?

其实主要讲的就是一个修心的过程。人心难测,道心微妙,只有通过精一才可修得正心。而精就是格物,就是一个分类演绎的过程,一则是聚类是归纳,是形成正心的过程。以精一修得正心,就需要知行合一,以事实说话,也就是通过事实使心能够做到不偏不倚。

总的来说,这有种主观唯心主义和机械唯物主义结合的意思。

听到这里,众监生都是恍然大悟。

但张敬修却继续问道:“先生言以实正心,然人心惟危,且人心各异,不同的人,其心中实亦不同。其次,实亦因时因地而动,其在此时此地或为是,在彼时彼地却可能为非。因此,实当以何为准?”

此问一出,不仅众监生感到困惑,赵贞吉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回答,心中讶异之下,不由问道:“你是何人?”

张敬修恭声答道:“学生张敬修,见过先生。”

“张敬修?”赵贞吉想起来了,“那篇范文不以规矩是你作得?”

他上次隆庆一同到国子监,也看过张敬修那篇被当作范文的时文,对其有些印象。

此时,听了张敬修的名字,他一下就想起了那篇皇帝夸过的时文。

张敬修道:“未曾想先生竟看过学生粗浅之作。”

赵贞吉含笑道:“你的文章写得还是不错,就和你这问题一般。”

张敬修听了连道不敢,而众监生都带着羡慕的眼神的看向张敬修。

为何羡慕?赵贞吉可是礼部侍郎、翰林院学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主持会试,得到他的赏识可能就会获得一次机遇。

这时,赵贞吉已在心中思索过张敬修所问,咳嗽一声后,沉吟道:“正如你所言,我心中之实,可能并非你心中之实,且实因时因地而变,故若要求得天下公认之实,唯有以格物穷极事物之理,此即为实。”

张敬修点了点头,道:“多谢先生指点。但学生还有一问,若格物得出之实与圣人之言相悖当如何?”

听了此问,众监生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张敬修,他们实未想到张敬修竟敢在太学问这样的问题,这已是亵渎圣人。

赵贞吉眉头也皱了起来,他心中是崇尚格物之实的,但在这太学之中,怎好回答此问。

赵贞吉正想出言将此问揭过,却听得底下一个监生大声道:“自然是以圣人之言为准,圣人之言又岂会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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