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姝已经断定,这人是故意的,故意来折磨自己。再待下去无非是自取其辱,她垂着眉,温温柔柔地道“恩姝舞技不好,辱了公子的眼,请公子见谅。”
转身也没等他再说一句,就匆匆离了院子。
再遇他,恩姝颇有一种冤家路窄的感觉,偏偏人家有权有势,连江家这般的金陵大族看似都奈他不得。江玉虽称他为岑兄,但看着这人从未对他客气过。
恩姝叫来昨夜给她引路的婢女,从袖子里给她塞了一只银钗“小妹妹,你跟姐姐说,你叫什么名字,来江府多久了?”那贼兮兮的模样,像极了春兰苑引诱小姑娘的红妈妈。
小丫头被卖到江府为婢不久,从前老老实实地跟着父母干活,没和什么人打过交道,见恩姝热切的模样,缩了缩头,推拒了那个银闪闪的簪子,颇为生涩地道“婢子灵环,来江府三月余。”
簪子被推了回来,恩姝顺其自然地又放到袖子里,小丫头倒好说话,“姐姐来江府多有不懂,怕冲撞了贵人,你能不能跟姐姐说些府里的事?”
灵环迟疑地点点头,“不过,婢子也来不久,并不了解多少。”
“不用你知道太多。”恩姝拉着她坐下,灵环刚被她拉下去又惊慌地站起来,“您是主子,婢子不敢。”
本以为坐在一起说话能增进距离,好让她多说点,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倒是比她想的胆子还小。
恩姝也不勉强她,接着道“府里的那位公子你可认得?”
灵环没懂她口中的公子指的是谁。
恩姝详细描述了一遍“就是那个整日里抱着橘猫的公子。”
看着江玉对他恭敬的样,恩姝觉得此人的身份定不简单,她可不想惹上他,但这两日,与他交集委实多了些,还是要知己知彼为好。
灵环回想了一下“婢子也不知那位公子是何人,只是大公子交代过,让婢子们好好的伺候他,万万不可有半分闪失,怠慢了。”
恩姝自己琢磨,难不成这人还是个官大的,若不然,还有什么人能让在金陵一手遮天的江家怕的。
恩姝回到房中用了午膳,准备小憩。方才睡了一会儿,就听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
灵环在敲了敲房门,三下一顿,颇有韵律。恩姝幽幽转醒,听着敲门声,觉得这小丫头的敲门方法着实有趣,和她的琴律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若是好好培养,也是个可造之材。
敲了一会儿也不见回应,灵环的动作快了起来,“恩姝姑娘,你在里面吗?”
恩姝坐起身,双臂伸直向后抻了抻,下地穿了鞋,道“何事?”
灵环听到回应,才放下心,公子先前交代过,叫她一定要看好恩姝姑娘。
眼前的门打开,恩姝换了身蓝色的水袖,未施粉黛,却有独特的清灵媚色。
她懒懒地开口“小灵环,你这么急,是江公子打算让我走了?”
灵环摇摇头,恩姝失望地转身又走了回去,坐到太师椅上,倒了盏茶。
灵环跟在她身后,看着恩姝悠哉悠哉地模样,不免有些焦急“江公子在金陵湖设了宴,正让人来接姑娘去金陵湖,姑娘快些梳妆,随婢子去吧。”
恩姝对着梳妆镜描了海棠钿,还是那身蓝色水袖,脚踝上的金陵随着她的步子铃铃作响。
马车就候在江府偏门前,恩姝上了马车,灵环也跟着上了去。
从江府到金陵湖算不上远,金陵的这些富家子弟没事最爱消遣,游湖带着歌姬起舞唱乐的不再少数。
恩姝鲜少出去,她是春兰苑的头牌,身价高,花数万两银子也不过博她一笑而已。但江家是金陵大族,江府最不缺的就是银子,红妈妈为了春兰苑的生意,对于江府的事从不拒绝。恩姝也不会拂了他的意,左右自己都有办法蒙混过去。
马车走了一会,就到了金陵湖。
恩姝下了马车,金陵湖湖水平静,没有一丝波纹,只湖中央闪着粼粼的波光,一只花舫在中央漂漂荡荡。
一只小船缓缓驶来,划船的人放下船桨,向她躬了身“恩姝姑娘,公子请您过去。”
恩姝撩起下摆,踩着木板,上了小船。船量小,只能容下两个人,灵环留下来等在原地,恩姝上了船,船桨水中摆动,小船慢慢驶去。
花舫中的歌舞声不断,恩姝听着,这技艺着实不如她,甚是生涩。
到了花舫上,恩姝也不进去打扰,就等在外面,弯身划着船下的水,一圈又一圈,乐得自在。
皓腕在水中摆动,葱玉般的手指轻挑,清澈的湖水里映出一张芙蓉面。
身后一声猫叫,细小的声音被恩姝听个正着,她收回手,拿帕子净了净,站起身。
一只橘猫挪动四只小短腿跑到她脚下,伸着脖子蹭了蹭她的裙摆。
瞧见四周还没人来,恩姝呼出一口气“你主子不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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