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终于得救。先克和贺文在前,后面不远处跟着成康、刘进、王良、李全四人。要么一个不见,要么竟像约好似的,一齐出现。

“六位贵人,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你们盼回来了。”六人悉数来到跟前,钱老板不由大声感慨。

“好久没听钱老板叫我们“贵人”了,想必是有大事发生?”钱老板神情很是焦急,先克不禁想起上一次的情形,打趣道:“不会又是在大门口堵着谁,防止对方逃跑吧?”

众人一听,想起上次钱老板堵于掌柜的事,隐忍不住,轰然大笑。

“公子果真聪明。”钱老板也不争辩,反而夸赞起先克来。“今日勉强也算是堵人。但是这个人至关重要,估计你们谁也猜不到是谁。”

众人的兴趣被挑起。

几日不见,仍是一身痞子打扮的李全,第一个上来猜。“于掌柜把投诚的打手带来了?”目前来看,大家最急切想要的就是这个。

钱老板摇摇头。

“莫非是其它知情人来了?”此刻的王良,一身贵公子打扮。与刘进一道,每日忙着跟狐朋酒友厮混。今日收获了些情报,特意回来报信。“当日见过余风的伙计?还是那个给余风表弟透露口风的依县的伙计?”想来想去,如能找到伙计,也算重大突破,故此王良有此一猜。

钱老板仍是摇摇头。

此时,众人都来到二楼厢房。坐定之后,还是没人猜出此人到底是谁。

“好吧,我给个提示”众人你望我,我看你,一脸迷惘。王良和李全所猜,都是他们所想。竟然都不对?到底是谁,他们都摇摇头表示猜不出。钱老板说道:“成康,昨日你不是还跟我报怨,说是任务没完成?”

成康苦着一张脸,点点头。今天在街上晃荡,他还和刘进开玩笑,人家是踏破铁鞋,他们是马蹄都要踏破了,还是找不到人。走在路上,但凡是个人都要凑到跟前认真打量,看人家眉心是否有颗痣。有时看得太仔细,还被人瞪回去,讨个没趣。

钱老板说完,成康指了指自己,“跟我有关?”他低下头,努力回想昨日与钱老板的对话。当时,钱老板还安慰他,说是……说不定那人……“那人……现在……你是说……”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干脆站起来,走到钱老板面前,死死揪住钱老板的胳膊,问道:“真的?你没骗我?”

钱老板反手推他退后,将他压回座位,说道:“坐稳了,看我把人变出来给你瞧瞧。”

说完,钱老板走出厢房,留下目瞪口呆的成康和一头雾水的五人。

等到厢房门再次打开时,钱老板的身后多了个人。此人身形微瘦,胡子拉茬,眉毛粗黑,头发浓密乌黑。神情有点疲惫,似乎刚刚被人从床上拉起来,还有点睡眼惺松。他揉揉眼睛,看到圆桌旁满满一桌子人,一脸困惑,转头看向钱老板。

“先坐下吧。”钱老板拉过一把椅子,让胡须客坐在圆桌空隙处,自己则挨着他坐下。接着,他缓缓说道:“你问我的问题,在座的都会为你一一作答。”

胡须客这才认真打量起眼前六人有痞子,有公子,有师爷模样老成持重的,也有衣着不见华贵气质却似贵公子的,还有两位像是寻常江湖人士,一身肌肉纠结像是有武艺在身。从身份判定,他们不太像是一路人。可是他们坐在一起,从神态到座位间距,似乎又是熟识之人。他看了又看,一时难以下定论。

钱老板与他们似乎颇为熟稔。他坐在他们中间,神态自若,不见特意恭敬或是刻意讨好,也没有诚惶诚恐。他想了想,可以确定的是,钱老板不是坏人。既然如此,他的朋友,自然也不是坏人。于是,他的神色镇定了不少。

胡须客打量六人,六人同样也在琢磨他。

钱老板带着这么个陌生人进来,让他坐下,他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坐下,本就令人惊诧。坐下后,此人一脸茫然,还一一打量他们,更是奇怪。六人也齐刷刷的看向他,默不出声。个个都在猜测,难道是钱老板心血来潮,故意找个流浪汉整蛊人?

可是钱老板在大门前踱步时的焦急,开口说第一句话时,好容易盼到他们回来的大喜过望,却又不像是玩笑。况且还有成康与他的一番对话,都不像是做戏。六人按捺住好奇,继续不动声色,等待谜底揭开。

“在下陈奇,见过六位朋友。”六人的气势把陈奇压倒。他反复思索,决定先自报家门,率先打破沉默。

“陈奇?”起码有四人同时发出惊呼,叫得最大声的,当属成康。

“你是陈奇?依县的陈奇?余风的表哥陈奇?”成康的大脑终于挣脱混乱,杀出一条血路,连发三问。

“正是。”陈奇瞪着这位连珠炮似发问的男子。他身形高大,气势不凡,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他似乎颇为焦急,急着确认他和余风的关系。他的反应和早上钱老板与他会面时一模一样。他问:“莫非这位公子也认识我表哥?”

成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冲到钱老板面前,拍拍他,笑得嘴角快咧到耳朵根。“钱老板真是员福将,说什么就来什么。”

陈奇更糊涂了。

这位公子不理睬自己的问题,而是直接奔到钱掌柜面前。两人相视一笑,不时还看看他,似乎他的到来令他们惊喜万分。瞧瞧其余五人,有人点头微笑,有人拍胸口仿佛石头落地,有两人还击掌庆贺。

他能感觉到这些人是欢迎自己的,可是为什么呢?难道仅仅因为他是余风的表弟?这些阶层不一的人,难不成都是表哥的朋友?为何他们会同时出现在此?可是他之前从未听表哥提起,他在平陵有那么多朋友。看来看去,反复揣度,这些人的善意是真诚的,不像伪装。想得越多,疑惑越多,此时的他,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位兄弟,其实我们跟你表哥余风素不相识。”成康高兴得忘形,只顾和钱老板相互吹捧。其余人则激动难言。当事人被晾在一边,表情呆愣。先克忍不住开口道:“我们不过是想为他洗清冤屈的好事者而已。”

先克的一句话,瞬间让陈奇呆住。他望向钱掌柜,钱掌柜冲他点点头,附在耳边轻轻说道:“他们不仅热心,而且还有本事把你表哥的冤屈洗清。”

陈奇看着满屋子的人,脑子一片空白。这些人与表哥素昧平生,却声称要为他伸冤,他感动万分。

想起平时一起玩笑戏耍的表哥,无端惨死在狱中,如今尸身在何处也不知。家中的表嫂还蒙在鼓里,一心一意盼着丈夫归家。而自己,因为与表哥相约此地,无辜被牵连,被官兵四处追杀,有家归不得。凡此种种,涌上心头,委屈、怨恨、愤懑,突然来袭,入侵他的身体,将他撑得浑身发痛,眼泪“汩汩”而出。

他“扑通”一下,跪倒在桌旁,面向先克,歇斯底里道:“公子一定要替我表哥报仇,一定要报仇。他是冤枉的,冤枉的啊……”哀嚎阵阵,伴随着声声咒骂。双手不时捶打地面,很快就红肿不已。最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瘫软在地。他把脸深埋在双掌当中,久久不肯抬头。

钱老板赶紧起身去扶,成康也是一个箭步冲到陈奇面前。两人用力把他架起,扶稳坐回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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