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血液从指缝间不断往地上滴,桑榆嘴里不断叨念着“止住,拜托了,止住”,她已经用尽浑身力量,可依旧无法抵抗浴室里消散的热度从秦雪柔身上抽走生命。
就要这么看着一个人死在自己怀里吗?桑榆感到无法抗拒的恐慌,强烈的悲哀也便由此涌出,原来人命如薄纸般脆弱,几个小时前还在说话的人就要这么匆匆地离开,二十岁的生命像一朵刚刚开放的花朵,才露出来鲜嫩的花蕊就这么从枝头掉落了。
浴室外的人越聚越多,夹带进来的这寒春冷气黏上桑榆半湿的衣服。她被冻得打了个激灵,忍不住咬紧牙齿,身体自作主张地调用起娘胎里带出来的求生本能,骨骼肌战栗着对抗侵入肤骨的湿寒,桑榆分辨不出来这如坠冰窟的感觉是来自于外部还是心里。
“来了!救护车来了!”外面有人喊了一声,接着人群在越来越清晰的“呜呜呜”警报声里变得混乱,大家勉强地疏散让出来条通路,两个白衣护士抬着担架先一步进来,后面跟着的是辅导员周鹏。个子高的护士从桑榆怀里接过秦雪柔,用力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剩下的交给我们。”
护士的声音不高,语速也很快,但简单的话却像是一剂强心针让桑榆瞬间失去知觉的四肢恢复了些许温度,但她人还是有点愣怔,跪坐在湿淋淋的地上,看着秦雪柔被抬上担架才撑着墙面试图站起来。
最开始进来帮忙拉开门的同学扶住桑榆的胳膊,侧头看着她说:“小榆,你哭了。”
桑榆知道自己的情绪在刚才有过短暂的崩溃,但是不是哭了却没有印象,她只记得自己用尽浑身力气想要压住不断流血的伤口。
“啊?是吗?”桑榆边说着,边伸手去擦了下眼睛,鼻腔里马上又冲进来浓重的血腥味,她呼吸一滞,抬头正好看到正对着浴室门的镜子,散乱的头发贴在额头上,嘴唇惨白,脸上是两条血红的痕迹从眼角抹到鼻梁,距离嘴唇只有几厘米。
“我洗把脸,换件衣服就去医院。”桑榆连着深吸几口气终于稳住情绪,她看着镜子的自己,对扶着她的同学,柔声说,“谢谢你啦,我没关系的,李萌萌。”
“刚才吓死我了。”李萌萌想起一推开浴室门的那幕后背就发凉,满地的血攒够了她二十年的惊恐值。
桑榆不清楚秦雪柔自杀的原因,但她心里很明白,如果把自杀的消息散播出去,大概率会成为许多人无聊校园生活里的精彩点缀,兔子一样容易受到惊吓的姑娘撑不住那些流言的轮番轰炸。
“没事儿,雪柔可能是磕到了什么地方。”桑榆故作镇定地轻笑着说。
“可是……秦雪柔……”李萌萌的手指在手腕上比画了比画,说着看向桑榆。
她的脸上血和泪混杂成调色盘,强装出来的微笑显得很是勉强,但目光却冷静强硬,半步都没有要退让的意思。迎着桑榆的眼睛,李萌萌说不出来下一句话,她顿了片刻便猜到桑榆的顾虑。
秦雪柔是出了名的软脾气,李萌萌和她虽然没怎么打过交道,但印象还算不错,毕竟一个温柔好说话的姑娘实在是很难让人讨厌。张悦干咽了口唾沫,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可能吧,我吓坏了,没看清楚。”
“谢谢你。”桑榆轻声说。
李萌萌潦草地点了下头,她不愿意在血糊刺啦的地方多待,应声说了句“我走了”便松开桑榆的胳膊,出门时还细心地将门关上。
“出事了,来学校接我一下,路上跟你具体说。”桑榆给宋濂发过去微信,靠着洗手台使劲儿摇摇头,像是这样就能把厄运都甩掉。
宋濂的电话没过两分钟就紧追着到了,他劈头就扯着大嗓门地问桑榆:“你出啥事儿了?!”
“我还好,是雪柔割腕自杀了,她刚被送到医院。”强烈的情绪在宋濂的一声惊呼里释放出来,桑榆感到疲倦,她微微佝偻着背,缓声细语说,“若晴和许冠一下午分手了,她跑回帝都,现在寝室里只有我在。你来接我一下吧,我得去医院照顾雪柔。”
“我……我他妈……”都说新闻是字越少事儿越大,现在一看这规律在平常日子里一样适用,宋濂被桑榆轻描淡写的两句话说得一时都哑火儿了,自己想了半天,琢磨着自己也没失忆或者过漏掉日子,怎么忽然展开的剧情就像玩游戏读错了进度条。
“我咋没跟上这段剧情呢?”宋濂说。
“路上慢慢讲。”桑榆说,“你快点过来吧。”御书屋7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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