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武花了几日的功夫查了主子交代的事,倒是让他无意中碰到了一件尘封已久的陈年旧事。
可能关系到先皇后的家人,秦武不敢马虎,亲自去向主子禀报。
“主子,属下查了一翻,京都并未有哪家女儿失踪,倒是有不少重名的,但都与那女子的年纪对不上。”秦武顿了一会儿,才道:“唯一能对上的,是……裴家的二姑娘,小名便唤做厌厌。”
宋顗尘闻言,忽地顿住,尘封了将近十年的画面随着这个名字渐渐清晰起来,想起了当时,一个憨态可掬的小姑娘朝他伸手要抱的画面。
随着回忆的涌现,他一时有些恍惚。而后,又想起了那块玉佩。
他道那玉佩怎如此眼熟,裴回若身上可不就有一枚一样的。
假使只是名字相同,他或许只当做巧合,可两块相似的玉佩,却不得不让他心生怀疑。
宋顗尘正色询问,“除此之外,还查到了什么?”
秦武低下头:“属下无能!”
他挥挥手,秦武便恭敬地退下了。
难道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他陷入沉思,即使十年过去,但如今回想起裴家那场无故矢起的腥风血雨,依旧让人觉得心头沉重。
好半响,宋顗尘才从回忆中出来,站起身往外走。
“主子?”赵卓走上前。
“那女子是谁在照看?”
宋顗尘一面往外走,一面问。
赵卓已经知道秦武查到的有关那女子的身份,虽只是猜测,但也足够让他讶异了,十年前裴家被满门抄斩的惨案,如今想来,仍旧让人心惊。
“一直都是管家妻子在照看。”赵卓跟在左右,看着主子走的方向,心中有了猜测。
裴迟桑在那晚遭到无情地阻拦后,难过又害怕,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都说那不是她哥哥,那明明就是她哥哥呀!她又没有认错。
哥哥也坏!赶她走,不要她。
裴迟桑委屈地想哭。
宋顗尘到裴迟桑住的院子时,看到的便是她蹲在一丛盛开的金盏菊前,手指抹着眼角。
又哭了?
宋顗尘负手走上前。
那丛金盏菊开得极好,在暖阳的映照下,一片葱茏的灿黄色彩,她穿着一身洗旧的春衫蹲在那儿,小小的一团,仿佛与那丛灿黄融为了一体。
听到动静,她扭过头来仰头看他。
背着光,裴迟桑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来人的身影很高大,但裴迟桑知道,只是他心心念念的哥哥。
刹时,她暗淡的杏眼倏地就亮起了光来,蓦地站起身,却因蹲得太久,动作太大,脑袋一阵昏沉,眼看便要朝前扑倒,一只有力的胳膊及时接住了她。
裴迟桑站稳后,抓着他的衣袖,笑得傻乎乎,又忘了那天的不快,“哥哥!”
她脑袋碍眼的纱布已经取了下来,绾了一个双丫髻,脸上的伤口已经淡得快看不见了,光洁得像新生的三月桃花,圆溜溜的、眼尾带红的杏眼看着他,带着纯粹的濡慕与欢喜,在暖阳下,跳跃着。
像个不谙世事的小花妖。
宋顗尘细细地打量她,想从她五官上找出当年那个憨态可掬又古灵精怪的小姑娘的影子,可十年过去,他已经看不出什么明显的痕迹了,唯有这一双眼,似乎还能与记忆深处的那双重叠。
“你的玉佩还见吗?”宋顗尘带着目的问。
“见的。”裴迟桑乖乖点头,见哥哥终于关心她了,很高兴,抓着脖子上的红绳抽出来,“哥哥看!在这儿呢,厌厌会好好儿戴着,不会丢的。”
这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通体雪白,一面雕刻着繁复而精美的花纹,他伸手转过另一面,看了一眼,有些疑惑。有时玉是一个象征,往往会刻有能表示身份的名讳,可这一块,除了一面没有特色的花纹,再没有其他了。
难道两块相同的玉,也只是巧合?
裴迟桑看着他皱起的眉头,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她歪着脑袋问:“哥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宋顗尘看了她一眼,“这玉,你好好儿收着吧。”
裴迟桑重重点了点头。
“你……”宋顗尘试探地问她,“认不认识一个叫裴回若的人?”
裴迟桑一脸懵懂。
“裴迟桑。”宋顗尘咬文嚼字地问,期翼能激起她的印象,“认识吗?”
可他面对的还是一张懵懂又疑惑的脸。
“那我再问你。”宋顗尘道,“你为什么认定,我就是你哥哥?”
“哥哥就是哥哥啊。”裴迟桑理所当然地,“我是你妹妹,你当然是我哥哥了!”
宋顗尘泄气。算了,能从一个傻子身上问出什么。
他转身要走。
裴迟桑一慌,又拉着他的衣袖,“哥哥,你又要走吗?”
宋顗尘怕她哭,这回忍着,没有直接拂袖而去,“我有事要忙。”
“可是都没人陪我。”裴迟桑神情落寞,“我想和哥哥一起。”
这院子空荡荡地,除了一个平大嫂,再没人陪她。
宋顗尘有些头疼,想了想,说道:“我找两个丫鬟来同你玩,可好?”
“不!”裴迟桑委屈,将他的衣袖拽得更紧,耍赖撒娇,“厌厌只要哥哥。”
宋顗尘看了一眼空中的日头,已是偏中,午时了,他想了想,问“你肚子饿不饿?”
裴迟桑点点头,期待地看着他,“平嫂去做吃的啦,哥哥要和厌厌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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