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目十行地翻了几页,鼻翼动了动,今天的精油闻着不错,就是不安神,反而有点提神。“这又是什么?怎么不用薰衣草了?”
“迷迭香,换换口味。”
“你们女人就是爱折腾,戴着面膜开夜车,还不如早点睡,明儿早点起。”
“睡不着。”
他诧异:“怎么了?你们那边又有什么事?”
田云岚负责集团的财务工作,此刻看的也是一份报表,满屏花花绿绿,密密麻麻。“没有,就是心烦,还热,可能是要到更年期了。”
何天奎顿一顿,才说:“别胡思乱想,你这种天生丽质的,更年期都绕着走,一起出去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二婚,要不就是包了小蜜。”
这并不是说笑,而是确有其事。
田云岚回忆了下那一次的啼笑皆非,又说:“多少年前的事了,早老了。”
“人哪有不老的,不老的那是妖精。”
“事实证明,男人就是喜欢妖精。”
何天奎没接话。
田云岚叹口气,“雯雯可能要离了。”
说的是她的一个闺蜜,立誓单身到底,不久前还是为爱进围城,现在袋鼠国定居……何天奎奇怪道:“她才结婚几天?”
“不到半年。”
何天奎在婚恋观念上比较传统,对她这位思想前卫、情史也比较复杂的好友颇有些微词,所以田云岚也没打算多说,其实这次闺蜜是受害者,冒着高龄产妇的危险想要个爱情的结晶,老公却耐不住寂寞夜店寻欢。
这边何天奎却坐起,“我想起来还要查看个邮件,你忙完就先睡。”
田云岚望过去,不知是否她的错觉,他的背影有点僵硬。
***
何天奎离开卧室时舒了口气,走向书房,那里有一张单人床,以前经常工作到后半夜怕影响妻子休息,就直接在这边睡了。
他进门后开了灯,看向办公桌时却吓了一跳。
桌上伏着一个人。
他走过去轻声唤道:“小唯,怎么睡这儿了?”轻轻推一下她胳膊:“快起来,别着凉。”
何唯睁开眼时还有些茫然,不情愿地嘟着嘴,清醒后,又去看一眼桌上的电子钟,问:“爸你这是才回来?”
“回来有一会儿了,睡不着,过来看点儿东西,”何天奎皱眉:“你这是怎么回事?”
何唯坐直了,不答反问:“爸你今天下午去哪儿了?”
“去见客户。”
“可是我看见你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何唯顿了顿,“还是周熠的女朋友。”
何天奎眼里划过一丝讶异,随即说:“你说谢小姐啊,她下午是和我在一块儿,因为工作上的事。”他说话时顺手开了台式机的电源。
何唯视线掠过他无名指上那枚磨得发亮、被她吐槽“老土”的金戒指,没让出位子,而是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她板着小脸孔,一副三堂会审的样子,让何天奎觉得好笑又无奈,他走到对面的沙发坐下,气定神闲地回答:“她上次来家里看周熠,刚好我提前回来,打了个照面儿。前阵子我出席一个商务晚宴,看到一个老外身边的女翻译有点眼熟,她也认出我,就聊了几句。”
“她是外语学院毕业的,精通英法日语,我今天约的那个客户是个日本人,正好公司的翻译请假,就找她过来帮个忙。”
他又补充一句:“当然,也会按行情付给她酬劳,既然是个赚外快的机会,还不如给熟人是不是?”
这一番解释合情合理,坦坦荡荡,何唯想了想,“可是,万一周熠误会了呢?”
想到下午周熠那泛起青筋的手,还有后来明显的迁怒揍人……何唯觉得自己是真看不懂这个人,看他对她一贯的言语轻佻,还有最近的可疑转变,分明是个对待感情不太认真的人,对自己的正牌女友也未必有多深情,但是那一刻的暴怒,证明他还是很在乎的吧。
何天奎愣一下:“周熠,他也看到了?”
“你们在一起?”
何唯迟疑了下说:“我回来时刚好碰上他,就搭了他的车。”
“他什么反应?”
“他好像是误会了。”
何天奎沉吟了一下:“有必要的话,我会跟他解释一下。”又说:“你就是为了这个大晚上不睡觉,守在这儿?”
何唯刚放松下来的表情立即凝重起来,“还有一个问题。”
她看向父亲,语气里带了些试探:“周熠他,他是我爷爷的孩子吗?”
这个问题显然太有分量。
比刚才那个有分量多了,何天奎脸色一沉,语气也不由重了几分:“你从哪儿听来的?”
何唯的心也跟着收紧,“不管是谁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无稽之谈。”
何天奎丢下这句,就起身,像是要出去,走了两步回头,看向仍原样坐在桌后的女儿:“你信了?”
何唯没说话。如果是别人说的,她可能不信,可是陈嘉扬,他没理由骗她,而且看爸爸刚才的反应……
何天奎也意识到反应太强烈,他站定,调整了一下气息,看着女儿说:“你最近,跟周熠相处得还不错?我记得他刚来家里时,你对他很抵触。”
何唯仍沉默。
何天奎叹了口气:“关于他的身份,的确是有些传言,但是……”他顿一顿,“外人也都是猜测,到底是谁的孩子,恐怕只有他亲妈最清楚。”说到最后一句,似乎有些讥讽意味。
何唯咬了下唇,问:“那他妈妈,跟爷爷真的……”
这回轮到何天奎无话。
何唯不解:“可是,爷爷跟周熠他爸爸不是‘亲如兄弟’吗?”
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
虽然爷爷去世时她还不记事,但从所有人的描述中得知,爷爷是个了不起的人,白手起家,凭着过人的眼光和魄力,在一众好友的协助下,创建了瑞和。这其中贡献最大的,就属周熠的父亲。在那个年代,一家民营钢厂能成长并做大,很不容易,能让一伙人扔掉铁饭碗跟着自己干,就更需要人品过硬,值得信赖。
何天奎脸上有些尴尬,父亲是他的人生榜样,不便对长辈的私生活加以批判,尤其是在小辈面前,他望向别处,自嘲地笑了笑,只是说句:“这种事,除了当事人,谁能说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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