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c’est la vie.”何思远嘴角带笑说了一句法语，优雅的发音里有调侃的味道，但不知道为什么，伍小晚还听出了一丝冷酷疏离的意味。她连英语都不灵光，别说法语了，但这句法语偏偏她很熟悉，闺蜜叶丽红前两年申请加拿大魁省的移民，天天苦学法语，这句“这就是人生”，就是丽红长挂嘴边的口头禅。

只那么一瞬，伍小晚就看到了漂亮女人眼中那隐隐的泪意，此时几个人之间的空气真的是尴尬到了极点，她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硬着头皮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更煞风景的话。“你们聊完了吗？我还想吃东西。”

虽然看不到何思远的表情，伍小晚却能感受到他的隐隐不满，因为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有那么一瞬间加重了力道。

哼，我欠你的？小晚心里才真的不爽，你们在这边上演离别重聚的苦情戏，却让我这个陌生人浪费我的自助餐时间？这里是限时用餐的好不好？

“好了，知道你还没吃饱，等会加时好不好？”何思远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居然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是那种像摸小狗一样的胡乱抓了一把，伍小晚知道这是一种可恶的警告，但在有心人看来，倒像是一种秀恩爱般的宠溺。

漂亮御姐开始告辞，抬脚就向餐厅门口走去，“我不怎么饿，不妨碍你们了，再见。”

没走两步，她又停住了，补了一句：“何思远，你变了，尤其是你的品味。”她说品味两个字的时候咬得特别重，让伍小晚一下子生出了一种羞恼，她很想把这句话理解成女人对情敌的嫉妒和恨意，但现阶段发自内心的不自信和胆怯，以及对方身上那种精致高贵和灰头土脸的自己的鲜明对比，让她除了怒己不争，也实在没有办法自圆其说。

身边的何思远望着离去的人儿，呆立了半晌，好像才回过神来，如释重负地大大松了一口气。

伍小晚的脖子越来越疼了，被何思远那沉重的手臂压着肩膀不说，今天因为这个男人已经莫名其妙被几个女人轮番当箭靶了，心里的火噌噌噌地往外冒，她觉得自己不需要再对这个何思远保持礼貌和客气了。“喂！请问你有必要一直这么虐待你的布景板吗？我的脖子都快断了！”

何思远迅速把手臂放下的同时，嘴里已经不由分说地回击：“布景板这么能吃的吗？就算八字有食神，落枕了还龇牙咧嘴吃得那么欢，真是与众不同。”边说边径直往餐厅门口的收银台走去，好像从她身边逃离慢一秒就会丢了他的身份一样。

“关你屁事！”伍小晚羞愤地猛一转头，耳边传来清晰而大力地咔啪一声，她的眼泪第一时间涌了出来，实在太疼了。但就在那么一瞬间，落枕竟然好了。

何思远头也没回，背对着她大声说，“我帮你买单的时候会帮你加时，算是答谢。”

高大不羁的身影，暖苏却带点俏皮戏谑的声音，这么戏剧性的一幕，给伍小晚留下一个痊愈的脖子，和一个莫名其妙的悬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