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溪先生在朝为官,这点陈临是知道的。
一下午的对话里,两位就如何呈奏《防疫手册》一事做出了详细的商议,具体细节甚至精确到了该通过谁以何种方式来呈递。不过这世间凡是并不能全靠谋策,具体的计划实施还需要等梁溪先生派人到东京城后才好决定。
炎炎日头终是西斜落下,燥热退却,微凉的风抚动柳枝,陈临漫步金明池畔,目光遥望着水中飘荡的倒影。前些时日那场死斗此刻回忆起仍惊心动魄,然而预想中的反扑却迟迟并未出现。这并非他真的想被报复,只是总这样被人惦记,放在谁身上都不好过。不过,这件事情急也没用,纵使没有千日防贼,但该做的准备仍不能有丝毫放松。
至于打听、搜集有关那位‘宋先生’的消息的事,陈临也在叮嘱人去做,只是那场大水冲毁了太多的证据,城外那处临河小屋早已成为残垣断壁,只能依稀看到某些打斗留下的痕迹。况且今次水灾波及范围极广,牵连了附近几个省区,单一个许州城就不知涌入了多少的灾民,只靠着一个‘宋先生’这样不知年龄相貌的微末证据去查,找到的几率几乎微乎其微。
大概也只能暂时放弃了。
陈临丢下石子,打破池中倒影,随着一圈圈涟漪飘散的同时人也从池水边站了起来。
其实大部分的生活都还算正常,如今陈家生意不错,各间店铺运转正常。前些日子救得那对母子,在绣儿的带领下去府衙办好了登记,大抵在这两日内也要搬离出去,至于该如何过活,这并非他所需要操心的事情,自然陈临也从未过问。
不是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的权利……
回家的路上,陈临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这是种很突兀的想法,却犹如疾病一般顽固的扎根于他的大脑深处。
对陈临来说,陈石母子也好,书院的山长王庭礼、梁溪先生、烤面筋的兰姐、赵老爹……包括整日里跟在他屁股后面,那个曾经被他教过下斗兽棋的绣儿,这些人就像是一场电影中的人物,每个人按照剧本在认真地表演,而他这个外来者却似一个不和谐的音符,放在任何地方都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陈石母子的关心、书院山长的看好、兰姐绣儿的崇敬……每个人都很真实,每个人却都有都很虚幻。没人会对草木动情,也没有人会爱上一棵草,恨上一朵花……一切就好像都只是在进行一场博弈的过程。或许失败的代价是身死,但过后却很难融入其中。
如此想着的时候,陈临也慢慢走到了家门前。
夜灯初上,陈府内的家丁们也开始了每日的忙碌时分。
于是在进府的时候,他面带着笑容,对着不断打招呼行礼的下人们微笑着,这是种很阳光、很治愈的笑容,甚至有种很假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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