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亭村四周有许多河流,是个水乡。村口前面横亘一条小河,挨着小河的是一条土路,河上有修有一座木桥联接村口与土路。村子的后面东北方向斜卧有一座一里来长的山丘。山丘的东面是一片沼泽地。西面与北面都同属一个望不见边的大湖翠湖。

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太阳余辉映射着白色的的云朵和静静的翠湖水,泛着金桔色的光彩。

撤离的队伍缓缓朝湖边移动,有序地登上湖边候着的渔船,断断续续、一艘一艘地往东驶去。

山丘上,许多村民站在那儿看队伍撤离。看见卢贞孝也在队伍中,山坡上的一个小伙朝他大喊道:“卢主任!”

一边下山丘一边朝卢贞孝使劲地挥起白毛巾。他边上的同伴楞了一下,也跟着他走下山丘。

卢贞孝见状,离开队伍朝他走去,神色严峻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大宏,抓鱼呐?”

“是呀。你们这是要走吗?”这个被卢贞孝唤作大宏的小伙在卢贞孝面前站定后抬眼望着卢贞孝急切地问道,眼睛里透着与话语一样的急切。他体形偏瘦,细眉大眼,鼻梁高挺,脸堂虽然晒得黝红,却依然难掩皮肤的白晰,如同一介书生。看外貌比卢贞孝帅气多了,只是身材矮了卢贞孝一个头。

“是呀。根据国共达成的协议,我们撤离了。”卢贞孝笑着看着大宏,不急不慢地答道。

大宏是村里财主彭家栋的孙子,大名彭世宏。当年,卢贞孝随新四军进驻水亭村时,他只有十二岁,很羡慕部队中的小战士,整天缠着卢贞孝要参加新四军。

身为财主家的孩子,吃穿不愁,小小年纪却有报国的之志,卢贞孝很是赏识他。

但是,毕竟他还是个孩子,人还没有枪高,卢贞孝便推说过几年再说。见卢贞孝嫌他年岁小,彭世宏很不服气,脱了外褂要与卢贞孝摔跤。他冲动地朝卢贞孝道:“能耐不在身高。看我把你撂下了,你就知道我不小了!”

也不管卢贞孝意愿如何,他直接冲到卢贞孝身前,一弓腰抱住他的右腿,挺起身体就要把他摔出去。卢贞孝没有防备他的突然动手。但是,他也不是吃素的,立即蹲起架子沉下身,不让他摔。却不料彭世宏的力气大超出他的预料,依旧抱起了他的腿,眼看单腿支不住重心地往后倒,卢贞孝只能拽住彭世宏的双肩强硬地来了个鹞子翻身,两人同时摔在地上。

“我赢了!”彭世宏兴奋地从地上爬起来,举着手绕着卢贞孝奔跑了两圈,“太爽啦,我也是新四军啦。”

“这能算你赢吗?”卢贞孝无奈地摇着头,苦笑却很欣喜:“好吧,就算你赢了。”

不过,就在彭世宏套上肥大军装的时候,他妈妈朱氏来了,拽着卢贞孝的衣袖襟不再放手,甚至要跪在卢贞孝面前,恳求他不要带走他的儿子。

最终,在卢贞孝“没你的同意,绝不会让他当兵”的保证下,彭世宏被朱氏生拉硬拽地拖回家去了。那时候,彭世宏非常非常的不甘,都急得含起了泪花。

卢贞孝却是笑嘻嘻的,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别倔了,听妈妈的话,回家去吧,长大了再说。”

彭世宏很是无奈,两眼瞪着卢贞孝,气得牙直痒痒。

不过,从此以后卢贞孝很关注彭世宏。

四年后,彭世宏还是没能参加新四军,他在国民党中统任职的大伯为他在事实上并不存在的国民政府县衙挂了一个警察的闲职,偶尔还参加了一些抗日活动。

自此卢贞孝与彭世宏结识了六年,非常熟识。卢贞孝对彭世宏所谓的警察身份并不在意,两人倒也结下了不错的交情。

“你们也真是的,好歹在这里都呆了六年了,怎么说让就让了呢?那么认真干嘛?”彭世宏听他这么一说,立时不满地嚷嚷起来,愠怒中透着失落。朋友要离开了,他郁闷。

“唉呀,这事关系和平,不认真怎么行呢?”卢贞孝苦笑着强调,安慰气恼不已的他:“别担心,我们一定还会回来的。”他嘴中安慰着彭世宏,视线落到了跟随大宏一起走下山丘的那人身上。

他没见过这个人。这个人个子和他一般高,一身的西装革履,显然是个来自城市的人。卢贞孝的目光瞬时有了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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