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安在地上拖行。碎石锐角、锯齿叶片在身上纷纷割据,留下千丝万缕的刀痕,伤痕累累,浑身如同巨大的筛子刷了一遍,直疼的随安直吸冷气,却是咬紧牙关,把那痛苦化为愤怒藏入心底,再是痛苦也不愿发出哪怕一声的哼叫,以免徒增他人虐待的乐趣。
不知行了多远,只听得水声哗哗拍岸轻响。
“这却是到了那个湖边了!”随安刚刚起了个念头,陡然身上蛛丝一绷,整个人被飞了起来,旋即自由落体,随之“啪”的一声,水花四溅中,落入水中。
随安猝不及防下,陡然沉入水中,猛灌了几口湖水,心神大乱,浑身却是动弹不得。这是要活活溺水而死啊!
“哗”随安又被拉了出来,只是头部露出于湖面,脖颈以下仍是浸泡于湖水之中。
只见海公子手中一挥,蛛丝的另一端绑在了湖面之上的粗壮枝丫上面,这倒是正好如同钓鱼一般,打算把随安钓在湖水中。吊起的高度似如精算过,正正好让随安脸面于水面相平。随着水面的动荡,水波涌来,漫过脸面,逼得随安不得不屏住呼吸以免呛水,水波褪去,正正好让随安稍作呼吸换气。只是这水面波澜起伏频繁,却是痛苦异常,稍作疏忽,就要呛了口水。
此时随安已是猛咳数下,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方才缓过来劲来。呛水痛苦刚刚过去,另一痛苦却是随之而来。此时已是入秋,这山中湖水已是格外清冷。随安只觉得浑身破损的伤痕裂口,此时变成了道道尖锐细刃,刀刀割肉。又冷又疼,直把随安痛苦的浑身打了几个颤抖,面色已是惨白!
海公子狞笑一声道:“这三日,你就在这里待着吧。本公子有喜事要办,却是懒得理会你。嘿嘿,你切莫以为就这么泡在水里,就这么简单?这湖水里活着一群细嘴尖牙鱼儿。这鱼儿不过手掌大小,却是喜欢食肉、喜欢血腥的。哈哈哈哈,这鱼儿啊,还喜欢黄昏的时候出来,本公子喜欢叫它们黄昏鱼。你现在好好泡泡水,等肉泡软了,到了黄昏时分,正好谓黄昏鱼,黄昏到,吃了你肉活着都不要!哈哈哈哈,放心,你不会今晚就死去,这鱼儿也就黄昏出来,到了夜晚就回了湖底,时间不长,也就个把时辰。等到了明日黄昏,再来食用你的骨肉。软刀子长时间地割肉,才是人间悲剧啊,啊哈哈哈哈……”海公子越说越是开心,转身就离去。
海公子本想发泄着愤怒,耐着性子好好地对随安解说一番,却不料此时的随安,已是又冷又疼的发抖,只是隐隐约约地听到了海公子口中的黄昏出来什么鱼,会吃肉之类的,这威胁的效果却是差了不少。然而,虽然如此,却是没有意义。痛苦,是现在清清楚楚地感受着。
随安紧咬牙关,咬得两腮鼓起,牙根欲碎,忍着钻心的痛苦,一边思索着如何脱身,一边随着湖水上下漂浮着,却是无心去听讲那妖怪说了些什么,心里也是明白不会是什么好事。
可惜整个人漂在水中,上下毫无助力之处,直叫得随安无计可施。一番折腾之后,随安已是精疲力尽,却是于事无补。
随安疲惫无力地斜斜平躺,随着水浪微波晃晃荡荡,陡然发觉,嘿,这个姿势却是最好最省力。真是无意得来之福!
眯起双眼,随安看着面前随风舞动的婆娑枝叶,可望不可即,透过那枝叶扶疏的缝隙中,频频闪现着上了梢头的日头,发出了火红的光线。不知为何,或许是心力交瘁,自觉无力回天,随安居然心中一片安宁,似是出神又似清醒,恍恍惚惚,如梦非梦,只是一意独存,似看未看,对着面前漏过的舞动阳光……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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