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自朱瞻基大婚以来,就只是日日替他提着一颗心放不下,担心朱瞻基率性而为因了胡氏闯下祸端,总是温言规劝要他多忍耐,多去胡善祥那里走动,顾全体面,以图周全。因为从小她就知道,女人要忠诚自己的丈夫,而丈夫作为一个男人,理应有妻妾成群。这对于女人来说虽然是很不公平,可自古以来就是如此。男人们要敬奉的是神权、皇权和父权,而女人还要再加上夫权。对于这些,女人是没有权利去改变的,所以只能顺从。

她想起自己的母亲董氏,也是一个美貌出众,知书识礼的大家闺秀,但嫁给了父亲之后,父亲还是又纳了一个小妾赵姨娘。“娶妻以德,纳妾以色”,这赵姨娘长得妖艳,又能说会道的。那一年倾城和妹妹先后出生以后,母亲因为刁蛮的赵姨娘时常的言语冲撞,气得于背后不知哭了多少次,年幼的倾城心疼母亲,为受欺辱的母亲抱不平。好在后来母亲又给父亲纳了一房小姨娘,那小姨娘面善稳重却是足智多谋,对付赵姨娘有一套,从此母亲才安稳了一些,不再受赵姨娘的气了。

倾城本性像一只喜欢自由的鸟儿,她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入宫来攀高枝,但是又不能拂了贵人的好意,一进宫门深似海,从此家园只能在梦里。没了母亲的唠叨,父亲的叮嘱,也没有了三个兄长对自己的呵护。可是为了家人的平安,父兄的前程,倾城小小年纪孤身一人,只得在这宫里处处小心,察言观色,如履薄冰般的韬晦隐忍。

进宫多年的她也熟悉了这太子府的内情和规矩,知道太子妃张晗非常不容易,皇太子朱高炽的嫔妾,良娣、良媛、承徽、昭训、奉仪有十几位之多,光是皇孙就有十位,郡主也有七位。这么多的人,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太子妃多年辛苦的支撑着这太子府的场面,比母亲还要难做的多。

好在自己运气还不错,皇太子朱高炽挺满意自己,又有太子妃照看,还有皇太孙朱瞻基多年来对自己的细心庇护,所以明着也没有人敢为难自己。倾城还懂得父亲讲过的兵法,在强者面前示弱,以智谋之的道理。不管怎样,现在自己算是嫁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她与朱瞻基是同声两相应,同心两相知。要珍惜眼前人,她不想让朱瞻基为难。这几日见那胡氏对自己面露不悦,倾城心知缘由也无可奈何,只能更加曲意逢迎,笑脸恭顺。太子妃张氏看在眼里非常欣慰,到底是从小养大的,贴心懂事,觉得有这么个妥当的人在儿子身边很放心。

这一日去昭阳殿给太子妃请安回来,下台阶时胡氏似乎没有走稳身子晃了一下,急忙之中拉了倾城一把,险些把倾城拉倒跌于台下,

“啊!”

倾城一声惊呼。亏得房中的丫鬟春雨及时上前扶住才没有摔着,但已是将脚扭伤,一时疼痛难忍,不敢走动。

早有太子妃派到倾城房里的李嬷嬷,忙上去告诉了太子妃和皇太孙,朱瞻基闻讯立即赶了出来,问清缘由,狠狠的瞪了胡氏一眼,打横抱起倾城就回了碧云阁,急召御医前来诊治。

晚上,梧桐苑里已是一片黑暗,只有东厢房里还亮着灯,皇太孙妃胡善祥尚未安歇,忽闻听侍女说,

”皇太孙到了。“

胡善祥心中一阵暗喜,莫不是那孙氏受伤不能侍寝,皇太孙想起我来了?急忙出来跪拜迎接。只见刚一踏进门槛就站立不动的朱瞻基面色冷淡,也不说让胡氏起身,胡氏方才明白朱瞻基这是因孙氏受伤怪罪自己,问罪来了。忙低下头,

“臣妾致皇太孙嫔受伤原是无意的,还请皇太孙殿下原谅,臣妾知罪了。”

“你能知罪最好。”

胡氏听到朱瞻基冷冷的声音,感到不寒而栗,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其实她也想不明白,她推倒孙氏这件事,到底有几分无意几份故意,反正孙氏受了伤她心里舒服有些快意是真。这时只听朱瞻基又说:

“你们胡家有没有教育女儿,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有的,皇太孙殿下有什么话尽管吩咐,臣妾听从便是。”

“好,那我告诉你,你要记住了,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你嫁进宫来做了这皇太孙妃,完全是一个误会。实际上司天宫占卜的在济水之畔求佳女,并不是指你而是指皇太孙嫔孙倾城,因为她原是山东邹平人,老家邹平青龙山下青阳店,那儿才是济水之畔。”

“啊?”胡氏吃了一惊。

“孙倾城自九岁就奉皇爷爷恩旨进宫寄养于母妃处,是有意等其长大婚配与我的,我俩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我只喜欢她,与你无干。如今你既已进宫铸成大错,只有安分守己,勿得怨恨倾城,原不是她争了你的宠,而是你占了原本属于她的位置,鸠占鹊巢!你才是那个多余的人。我这个人不属于你,我整个的属于我的倾城妹妹,你莫要自讨没趣!还望你明白此事,好自为之。如要继续不晓事理,制造事端,定禀明皇爷爷废了你这皇太孙妃的名号,撵出宫去!”

胡善祥听明白了原委,顿时口不能言,如雷击顶,瘫倒在地。只任凭皇太孙不屑的转身,扬长而去。

此后几天朱瞻基都是不离左右的在房中陪伴倾城,并免去了倾城拜见胡氏的一切礼节。这几日倾城的脚消了肿,逐渐好些了,朱瞻基才松了一口气,晚上聊天时倾城却又提醒朱瞻基说:

“瞻基哥哥,这几日你没去胡姐姐那里,现在我的脚也好了,你该去她那里看看了,毕竟她推倒我也不是故意的。你不理她,让人还以为我多么霸道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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