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白薇赌气,一声不吭,大眼睛里全是幽怨。
星野似懂非懂地长叹一口气,懒懒的道,“哦——我明白了。难怪林莫要我帮他留意一下盛阳的好男儿,原来是你这个小妮子思春了。“
这一句话点着炸药桶了。
赵白薇双眼冒火,语气咄咄逼人,“他跟你说的,什么时候说的,什么好男儿?我不稀罕。”
说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狠狠地把泪水咽回去。
星野吓了一跳,连忙讨好道,“你不要哭。都是你师父不好,没有弄懂自己徒弟的事情,就瞎打听。”
赵白薇恨恨地盯着他,“不准你说师父不好。”
星野是搞不清状况了,试探地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了?”
她的眼眸亮得像两簇火,斩钉截铁道,“我喜欢的是他,是师父。他不喜欢我就罢了,用不着给我拉红线。”
星野听完,震惊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看着眼前的女子,眉头紧蹙,脸色忧伤,神情痛苦,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
他收起戏谑的心思,小心翼翼地道,“你这样,会让世人认为做师父的为老不尊,勾引徒弟的。这个……”
赵白薇低下头,咬着唇道,“是我不好,给他增添困扰了。只是,除了他,其他人,我都不要。”
这样的深情,这样的坚定,星野心中也是感慨万分,也有点感同身受,他对若莲的感情,不也是这样嘛。
他的心中升起一种兔死狐悲的同情,叹气道,“你是不是已经跟林莫说过了,难怪林莫这几天都见不到人了。”
赵白薇苦闷的点点头,闷声道,“我想告诉他,若是不喜欢我,就像以前那样就好了。也用不着躲我。”
星野劝慰道,“感情的事情,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你好自为之吧。林莫这人一向冷清的很,也不会在乎世人如何说,也许你有几分机会。”
接着又道,“那个,那个盛阳的好男儿,你要不要看一眼,或许有看上眼的。”
赵白薇瞪了一眼,没好气的道,“不看不看。”
星野笑道,“好了,不要一个怨妇的样子,我都被吓到了。你改天再找林莫好好说说。”
赵白薇点点头,破涕为笑,“星野,谢谢你。我现在心里好受多了。”
星野正要走开,在他身后的赵白薇,又道,“星野,你也要加把劲,赶紧虏获你的心上人。”
星野回头一笑,潇洒不羁,“我只要每天看着她,好好的,就行了。”说完,赶紧走了。
赵白薇心下羡慕,她以前也是如此,只要每天能陪在他身边就好,也不知道那天中了什么邪,现如今,这样的处境,她该如何是好。以后,师父会不会不再理她了?师父是不是生气了?我是不是给师父带来了太大的困扰。
可是,她现在还想要更多,是的,她的心中有一个魔鬼般的声音在诱惑她,去问他,为什么不喜欢她,她这么喜欢他,他为什么不喜欢自己,她哪里做得不好,她可以改。是的,她想要更多。
她摇摇头,不敢再深想下去。
赵白薇没有离开,她就坐在房前那颗大树下,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一时间痴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日头越升越高,阳光透过密密匝匝的树叶,落在她身上,点点光斑,她还是原来那个姿势,一点都没动,垂着头,抱着双膝,墨色的长发铺在青绿色的长裙上……
此时,林莫刚好回来了,他看着树下等待的女子,心里长叹一声,快步走了过去,伸手轻轻地抚过她的肩,柔声道,“薇儿,日头这么晒,怎么呆在这里?”
赵白薇浑身一震,神魂随着他的声音归位,尚不知今夕何夕,迷糊地问道,“师父?”还以为自己在梦中。
可不就是她日思夜想的师父,熟悉的眉眼,熟悉的声线,熟悉的气味,他来了。她终于等到他了。
她蓦地站起来,才发现自己双脚发麻,一下站立不稳,扑入他的怀里,她哽咽道,“师父,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话,你不要不理我,好吗?”声声敲打在林莫得心里,让他心疼不已,他想了那么久,万万没有想到赵白薇再次见到他,第一句说的这个。
他一心想要守护她,不让她受半点伤害,却未料到现如今这么伤害她的人,就是他自己。这个认知,让他特别难受。
他忍不住抬手轻拍她的背,不停地柔声安慰道,“不要说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伤心,不要哭。都是师父不好。”
受到林莫如此温柔地呵护,赵白薇本来还只是委屈的憋着眼泪,这下完全倒在林莫怀里,嚎啕大哭,把林莫得衣襟都哭湿了,好半天才止住了哭声,红着眼睛,红着脸蛋,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林莫的怀抱。脸上闪过一丝奸计得逞的浅笑,连忙低头掩饰,幸好林莫没有察觉。
林莫见她没有掉眼泪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想起刚才抱她在怀,一向冷清的脸上也闪过一丝不自在,为了避免尴尬,他主动开口道,“薇儿,进去休息一会吧,刚好我考考你最近学得怎么样。“
赵白薇点点头,跟着他前后脚进了屋。
而在屋外,不远处,还有一人一直站在那里,那就是若莲。她就像是林莫得影子,可是,即使她看到了全过程,除了心里不好受,又能怎么样,她只能默默看着,她没有像赵白薇那样的勇气。
若莲对自己说,就这样吧。就这样吧。我就是我,我就是愿意一直这样陪着公子。何须理会别人。
她又悲哀地想到,若是有一天他和她真的在一起了,自己要如何自处,还能想现在这样守在公子身边吗?
她摇摇头,她做不到。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公子也必定不再需要她了,那她就离开吧。
离开。她不甘心。若莲心底冒出一个恶毒的想法,如果没有赵白薇,那该多好,如果没有她,公子一定会喜欢上自己的。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要一个魔鬼一样攥住了她的心脏,让她踹不过气来。
她呼吸急促,眼底赤红,放佛入了魔障,根本不是那个柔软安然的若莲。正在这时,星野过来了,兴冲冲地跟她打招呼,“小莲,大日头的,你可别站在这里。”
若莲一震,恶魔消散,冷汗岑岑,按住突突乱跳的心口,强自镇定道,“星野,我正要走,你来此处做什么?”
星野笑嘻嘻地看着她,关切道,“你看你,满头大汗,脸色赤红,肯定是热到了,走,我带你去一个解暑的好地方。”说着,不由分说地拉着若莲往前走。
望着说是一出就是一出的星野,她的心底一松,也没挣脱她,安静地随他同去。
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说话,“小莲,你别老把所有事情往身上揽,那样多累。公子又不缺人,把事情分给其他人做也没关系的。”
被星野这样一打搅,若莲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而林莫与赵白薇两人之间,有些东西确然是悄悄地变了。
林莫以为那天说开了,就不会有什么。可是,既然已经发生了,有些事情是真的变了。
自从知道赵白薇的心意之后,他根本做不到当做不知道,而且他越来越心惊。
赵白薇虽然不再开口说起喜欢这个词,也并不问他这些。可是,以后每次看到她,他都发现,她的双眼总是跟随着他,眼神依然是那么热烈,而当他对视她的目光的时候,她又会闪过一丝可怜兮兮的委屈的眼神,让他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对他有如此热烈的感情呢?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想,既然她不再问,他就假装不知道,与她一起演一场戏,也许久了,慢慢就淡了。也许有一天,她会遇到他的真命天子。会比自己对她好一万倍。只是林莫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小徒弟早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心思。那天,赵白薇是故意在林莫面前示弱的。她想,既然林莫一时接受不了,那自己先退一步,装得可怜兮兮的,让林莫心中放松警惕。至于其他的,再徐徐图之。
不过,那一摔却是计划之外的,谁成想连老天爷都帮她。而且,林莫的反应,也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竟然那样温柔待她,差点让她觉得他的心中是有她的。她克制了自己的感情,不再说一些自己喜欢他,让他无法应对的话。不急,来日方长,既然现在他已经知晓她的心意,那应该不会再拿她当小孩子看了。
赵白薇告诉自己,一定要变强,变强,变得能与他并肩站在一起,看这天下风云。她再也不要躲在他的羽翼之下,躲避风雨,她要与他一起抵抗风雨。
三个人,就这样,各怀心事,相安无事地继续在盛阳生活着。日子一日复一日,放佛一切都没有变,可是只有他们三个人自己知道,其实一切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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