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才见守军一直在努力克制,他倒是松了一口气。

张辅这一路杀来,将三千营中的将士心中的杀戮本性都激发出来变成杀戮机器后,刘才就一直有些担心。倒不是说刘才没有对军功的渴望,而是他觉得没有必要如此冒险地毕其功于一役,完全可以细水长流嘛。

刘才是营中对张辅的所为最了解之人。

张辅一开始用将士对军功的渴望而成功点燃他们心中杀戮,再用杀戮点燃将士的热血,最后又经过几次漂亮的歼敌后,张辅已成功让这三千营烙上他的性格烙印。

营中每个人现在都有一种认为自己能无坚不摧的感觉,对于敌情他们大多数变得不去推理,在张辅一声令下之后,他们那种血腥让刘才也有种不寒而栗之感。他们之前并非这种二话不说的屠夫。

刘才不会笼统地认为是战争改变了他们。

使军士们不再按照平日性格去行事,由着嗜杀的性格去横冲直撞。刘才认为原因在于带兵长官的性格。刘才认为这就是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刘才也明白张辅在采取行动之前其实是做了足够的考量,例如他这所谓的诱敌之术,就不包括要全营进入敌军大炮射程之内。但刘才还是觉得张辅太过于冒险了。三千之众若是诱敌成功,他们派出一万之敌出来,该怎么应对?刘才心中一直这么想着。

这时,刘才听到薛贵大咧咧地对张辅道:“大人,这城池上的将领肯定能猜出即便派兵出来,你也会且战且退。再说了他们在高处,比我们更能先看到大军在后”。

见张辅黑着脸,薛贵知道自己讨了个没趣,并识趣地闭上嘴巴。

薛贵发现一旁的刘才有些脸红,他并抬头向天空看去,见云层遮蔽了太阳,天空只有海东青在翱翔。当薛贵注意到一边的薛禄也是脸红且浮现出一种男人都懂得的笑意,心中暗骂:“刚来就想到破城之后的美女?这刘才平时斯斯文文的,没想到也是这般急色、龌龊”。

随着万马喘息声在耳边响起,张辅就被燕王传到身边。燕王问道:“兀良哈秃城前门可有派兵出来”?张辅回道:“不曾”。燕王眯着眼沉思之际,传令兵来报,他道:“平安将军在后门不见守城方有任何动静?并恳请燕王示下”。

燕王利索地道:“告诉平安,后门将由随之赶到的阿北失礼(兀良哈部首领)决之”。

一会一传令兵又来报,他道:“猛可帖木儿将军来禀,瓦剌部在东北山丘设伏,炮响之时就是与哈剌兀交战之刻”。

燕王点了点头,回道:“告诉猛可帖木儿,不可恋战”。传令兵应诺而去后,燕王沉声地命道:“让额勒伯克见识下大明工部兵仗局最新研制的神铳”。

张辅随即并看到军士将一人即可抬起的单耳轴炮一一抬出,然后三人为一队,一人马上挂单耳轴炮,一人马上挂两根长短一样的木材,一人马上挂着炮弹需要的火药。

一百队骑马蛇形至城下,即一人迅速装药,一人迅速利用垫木调整射角……一声声巨响后,在城墙上的士兵来不及给防守用的大炮调整射角下、弓弩无法射到己军下,一百队人马迅速转回。

张辅鼻腔中那令他陶醉的硝烟味散去后,他才得以看清之前被黑烟弥漫住的兀良哈秃城,已经有些满目疮痍了。

张辅以为燕王还会命令继续炮击时,燕王却下令他的左护卫前去鄂嫩河河畔伐木。难道燕王准备造梯子强攻?张辅心中这样猜到。

待左护卫回来后,燕王又让包括张辅在内的右护卫前去伐木。

张辅在伐木时,也见到下游远处也有大队军士在伐木,他就断定燕王应该是准备造梯攻城。他原本以为燕王是准备先围点再打援。

张辅回来伐木回来后,见之前看法的树木已经有序地摆放在敌人大炮范围之外。正在因此费解的张辅在听到燕王又命中护卫再去伐木。然后,张辅也得知燕王令刚回来右护卫顺着之前左护卫摆放好的树木,将刚砍伐而来的树木摆好。

大惑不解的张辅再看到中护卫也将砍伐的树木如此摆好。判断出摆好的树木能成功将骑兵的来去截断后,张辅心中仿佛明白了点什么。

此时的天幕,残阳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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