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烟解释道:“这扳指主要是防止弓弦回抽,擦伤手指的。我这个是鹿角的,不值什么钱,用的也旧了,你别嫌弃,咱们先这么练着,今天先起个头。” 苏青笑道:“有什么嫌弃的,我谢你还来不及。” 两人来到靶场,秦烟方量了一下,“先来十步吧。” 苏青说好。 秦烟先大致介绍道:“射箭讲究正心正体,就是说,两脚分开站立时,从眉心往下延伸,落点要在两脚中间。双臂要与肩膀水平,不管是左臂平举弓身,还是右臂往后拉弦,都要如此。” 看苏青一脸似懂非懂,秦烟摇头,“干讲不是办法,我先做个示范吧。” 苏青松了口气,摘下扳指,递给秦烟,“很该如此。” 秦烟戴好扳指,取来自己的弓箭,摆好姿势站好,一边动作,一边解说,“握弓时,左手指根接触弓身,拳面朝前。右手握箭拉弦,箭搭在弓外侧,弦卡在扳指上,握拳后拉。拉弦时,不要手臂发力,而是用背部发力。弦拉至耳根,注意箭杆的延长线,与靶心重合,然后松弦。” “铮”的一声,箭离弦而去,正中靶心。 “哇,好厉害!”苏青忍不住鼓掌叫好,难以置信道,“这还叫射箭不在行,你也太谦虚了。” 秦烟想严肃点,没忍住还是笑了,“快别喊了,叫人听见该笑掉大牙了。才六石的小弓,十步远的射程,正经学武的人家,十来岁时候的水平就比这高了。所以我真不是谦虚。” 苏青道:“别人练得再好,我又看不见。反正啊,我只认你一个。” 秦烟摇头失笑,不过到底没再说什么,叫过来苏青,开始手把手教她射箭。苏青的弓更轻,只有一石,但就算这样,也是足足六十斤了。拉满弦后,秦烟让她保持了一会儿,一来是纠正她的动作,二来是让她记住正确姿势。就这么不到五分钟,苏青的小臂已经在发颤了。 有秦烟掌舵,苏青第一次射箭还算不错,好歹箭扎在靶子上了,可惜没有环数。 接下来秦烟就放手了,让苏青自己练,只她动作不对时,秦烟在旁边纠正一二。而在随后的射箭过程中,苏青的箭连靶子边都没挨上。有箭射出去轻飘飘,在半路就掉下去的。有松弦时候,手没甩对,箭往天上或旁边射出去的。有勾弦时候太紧张,弦抽到脸蛋的。 总之各式各样,凡是新手能出的错,苏青几乎都犯了一遍。 幸好靶场上只有她俩,而秦烟又身手敏捷,躲得十分及时,才没有造成意外伤亡。 练了约有半小时,秦烟就让苏青停下了,“今天是你第一次练,就先到这儿吧。” 苏青松了弦,抹了一把汗,感觉胳膊还在哆嗦,一点力气都没有,胳膊一垂下去,感觉这辈子都不想再抬起来了。秦烟帮她把箭枝收回来,装回箭筒,“怎么样,感觉如何?” 苏青有气无力道:“这消耗量一点都不小,你骗人。” 秦烟帮苏青背好箭筒,无辜眨眼,“我有提射箭比其他运动轻松很多吗?没有吧。我只是在某个恰当的时刻,提了一个恰如其分的意见,然后你就采纳了。” 苏青死鱼眼瞪她。 秦烟一脸纯良,“而且射箭确实好玩啊,你不觉得自己搭弓射箭的时候,格外英姿飒爽吗?” 苏青想了想,点头,“这倒是真的。” 苏青看天气不错,早上日头也不大,空气也很好,深吸一口气,提议道:“难得空气这么好,环境又这么幽静,咱们在这儿散会步,背会儿课文吧,怎么样?” 秦烟点头,“行啊,正好也缓一缓筋骨。” 两人清洗之后,拿着书到操场边的绿荫小道,一边散步,一边背课文,效率也仿佛提高不少。 看时候差不多了,两人相携回去上课,也定下每天早上晨练散步的约定。一开始苏青日子很惨,每天腰酸背痛,胳膊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写字更不用说,像没吃饭一样没力气,还惹来孟老夫子问讯。不过得知原因后,孟老夫子十分赞同,说练好了,手臂有力了,写出来的字更有力道。 唯一不好的一点是,在孟老夫子表示赞同后,来操场晨练的人越来越多了。 杨之焕就是其中一员。 这小子前几天见了苏青还是各种绕道走,结果不知道从哪得到消息,得知苏青每天来练射箭,而且练得很不怎样,于是也偷摸溜过来,一边假模假样晨练,一边偷偷看笑话。 但凡苏青一箭落空,杨之焕都跟吃了笑豆一样,伏在马背上,噗嗤噗嗤笑好久。 等笑话看够了,杨之焕就会一抽缰绳,在疾驰中三箭连射,箭箭正中红心。 一群人叫好,杨之焕就会很谦虚地摆手,“没有没有,好几天没练,手都生了。”然后偷偷往苏青这边瞄,得意得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苏青一点不想看这家伙炫耀,面无表情练自己的。 秦烟停箭看了会儿,倒是点评了一句,“这是童子功的功底,他练了至少有七八年。” 苏青诧异,“在这上头,他倒有恒心。” 秦烟若有所思,“如此看来,他倒是耽误了。” 这几个月,苏青在古代也不是一味苦学的,世风人情知道不少,其中就包括本朝文武并重,文臣武将势均力敌,并无明显的高下之分。譬如科举,就既包括文举,也包括武举。 苏青道:“武举更适合他,他家……” 她倏地住了口,与秦烟相对摇头。她和秦烟区区一介外人,都能看出来。他的家人朝夕相处,只会更清楚。既然不让杨之焕走武道,显然是有一些不为人所知的隐情。 至于这当中,杨之焕的前程是否被耽误,或是他的意志是否被枉顾…… 既然他本人都无所谓,外人更不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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