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二十二年冬。  “才人。听闻大家近时每日阅经,成日家都与那玄奘大和尚谈经论道。太子殿下今载六月间亦宣令为文德皇后(长孙皇后)营造寺院祈福,且已渐向毕功,轮奂将成……其新营道场宜名大慈恩寺。别造翻经院,虹梁藻井,丹青云气,琼礎铜,金环花铺,并加殊丽,令法师移就翻译,仍纲维寺任。”(《大正新修大藏经史传 2053部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第七唐慧立本彦悰笺》)  “那是太子殿下孝心,自该当的。”媚娘言道。    又日。大兴宫。芳文殿。天色阴沉。槐树枝黑着树干。风寒阴凛。  见媚娘将行往便殿,阿菊将银制暖手炉新添了炭,以深灰间青卷草文手炉丝绵套套好了,递与媚娘。随媚娘行出了芳文殿。  “才人。”方至便殿外,迎面又是太子。  “太子殿下——”  “专来问阿爷安好。”雉奴淡笑着看着媚娘。一阵风拂过,淡的白檀香混着黄栀子香,些微牵惹人心——想是媚娘吩咐阿菊新配之异香了。太子想着。他早听闻媚娘常着阿菊配些奇香,多是沉、檀、丁香、黄栀子、白兰花,亦有梅花之属,却少有宫中常用之瑞龙脑、郁金。宫中人言媚娘此道之行家里手,所制香皆芬芳莫名。  当真名下不虚。看着娇艳可人之媚娘,太子心下暗赞了声。  “殿下孝心,真亦无二。听闻殿下夏月间就令择址为文德皇后(长孙皇后)营造大慈恩寺祈福,且已渐向毕功,轮奂将成了。是麽?”  “原来才人也听闻了。”太子笑意愈深了。媚娘发间依旧是芍药玉钗。想必深爱芍药花的了。太子心道。  太子眼神微灼热了,媚娘觉些不宜。言叙片时,别过太子,阿菊随跟着,媚娘就行去了。  太子看着媚娘渐行远去之身影,不觉些微怅然。他明白,这娇艳可人之小女子正规避着自己。宫规森严,媚娘份属宫内未承恩之至密承旨,自己又乃太子,身份攸关,规之所在,自只可依规而行。  风愈发凛冽了,乌云聚将起来,浓阴密布。  看太子有些怔怔的,遂安于太子身后不好多言,只低低道得声:  “殿下。”  太子心神一凝,略定了定,步入便殿。    非同往年,贞观二十二载孟冬已然深寒。或当送媚娘甚礼麽?太子犹豫着。媚娘诸物并不缺疏。送甚礼好呢?礼若欲动人心怀,最要恰中其念。否者,便只有动之以奇了。究底里送媚娘甚物事好呢?太子苦思良久,忽得一计,东宫府库颇多奇珍,细寻来未必寻不出动人心怀之物。至少,可使媚娘明己待她之殊处。如此,亦算不枉费心思。这般思来度去,吩咐遂安着人取来东宫府库要记,于要记之载中细搜寻了起来。  一番细寻查,太子果于府库要记中寻着了一物——西域人来时专献之温凉玉枕。系西域人得之献与都护府。都护府来人又敬献东宫。  便是此温凉玉枕了。太子吩咐遂安着人自府库将温凉玉枕取出。只说媚娘长于阿爷身侧,虽未承恩,又未升迁,然阿爷素来最爱垂询,显是极蒙圣眷,未来不可以知。故亦最不可以轻忽,专以此赠。便着遂安安排妥当去了。    芳文殿内。  “才人,今冬真正天寒。方过孟冬,就这般样儿了。倒是太子殿下送的温凉玉枕,触手即温,真真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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