偃生为她擦了擦泪,傅九却哭得更厉害了,“你就是不要我了。”  偃生无奈,“我不是在这里吗?”  傅九完全不听,只一个劲儿哭着,一个劲儿喊,“你就是不要我了,你若厌我,我走就是了!”  偃生看她闭着眼睛哭得哇啦哇啦的,显然就是想闹腾一下才罢休,偃生也便没再搭理她,寻了处地方打坐休憩。  傅九哭着哭着才发现偃生没声儿了,心里暗骂偃生是个混蛋,她哭的这么伤心他都不安慰安慰。  与他相处这几日,她已经哭了两次,一次是被鬼给吓哭,再便是这一次,她想偃生定以为她是个爱哭鬼。  其实从前她不爱哭的,直至她娘走的那一天,她才知道原来人还可以掉眼泪的。  她知道她阿娘因为她过得很苦,所以她很听话,她阿娘叫她不要乱跑,她便乖乖呆在她身边,她阿娘叫她活的要开心,她便整日乐呵呵的。  但现在她阿娘不在了,她是哭还是笑,也无人在意了,便想着能哭的时候便好好哭它一哭,再不用憋着。  傅九一边用手抹着眼泪,一边透过手指缝瞧瞧偃生在干嘛。  “不哭了?”  她还没瞧见偃生在哪儿,忽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把她给吓得。  她转过头去用那双红红的眼睛瞪了他一眼,愤愤道,“我还没哭够呢!”    傅九刚闭上眼准备再“哇”两声,却感觉脸上有什么软软的东西在碰她的脸,傅九睁开眼,眼前是个小雪人一样的小东西,圆圆的身子圆圆的头,眼睛一眨一眨的甚是漂亮,扇着翅膀眨着圆圆的眼睛望着她。  “咦~”傅九指着它,转头问偃生,“这个小东西是什么?”  “啾咪兽。”  “啾咪兽?”傅九觉得很好玩儿,便用手指戳了戳它圆圆的身子,那小东西便跌到她掌心,似乎很舒服的在她手里滚着,直“啾咪,啾咪”的叫着,把傅九逗得直咯咯笑。  “这小东西哪儿来的?”  “啾咪兽是山中的一种精灵,只要不是荒山就有,只是极为难寻。”  “那它……”傅九突然转过头去看着他,“你不会告诉我,你把我扔这鬼地方一天,就是抓这小家伙去了吧?”  偃生笑笑,“不然它还能自己飞过来?”  说完他起身走过来,蹲下来问傅九,“肩膀上的伤口还疼吗?”  他不说还好,他这一说傅九才想起来自己肩膀还有伤,忽然就觉得有点疼了。  “我看看你的伤口。”  他说要看,她便拉开衣服给他看了,反正他也不是没看过,她便啥害臊的了。  他虽用夏枯草给她止了血,但这一天一夜过去了,也没重新敷过,他将伤口上的夏枯草轻轻拂开,傅九伤口虽是没流血了,却隐隐有些起脓。  偃生皱了皱眉,向啾咪兽伸过手去,啾咪兽便乖乖跳上了他手心,他将它拿到傅九肩上,它便自己飞到了她伤口上空,用翅膀将自己圆圆的身子包住,便有莹白的光从它翅膀里透出,像日光照在雪团上泛出隐隐白光。  傅九觉得自己伤口有些凉凉的,她转过头便看到自己有些结痂泛黑的伤口竟一点一点变成嫩红,然后奇迹般的缓缓愈合,仅是一会儿功夫,她雪白的肩上便再看不到一点伤口的痕迹了。  傅九没有受过什么伤,更没看过伤口愈合,亲眼看见自己伤口一点一点愈合,她也没有很惊讶,以为伤口就是这样愈=合的,只是觉得有些神奇,刚刚还有些溃烂流脓看着都恐怖,仅是片刻便什么事也没有了。  伤口愈合后,啾咪兽便缓缓将翅膀打开了,只是身子却摇摇晃晃的,偃生伸手过去,它便立马缩在偃生掌心闭上眼睛睡了过去,似乎很累的样子。  傅九用手轻轻戳了戳它,问偃生,“它怎么了啊?”  “啾咪兽能解毒疗伤,只是这小家伙还太年幼,给你治疗伤口用了它太多精力,睡睡便好了。”  傅九眨了眨眼睛,“你抓它来就是给我治疗伤口的?”  偃生笑笑,“你这只是小伤还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我捉她来是以防你以后又受伤,它能快速给你止血,免得又让妖灵失控。”  其实从偃生回来那一刻,她便不再介怀,此时知道他是为了她好,去寻这啾咪兽,她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感受,有些愧疚自己不相信他,又有些暖暖的。  她低着头,偃生瞧不见她神色,也懒得猜她心思,将啾咪兽放到她怀里,他便转身道,“我们该走了。”  傅九看他一身白色里衣,就是她也知道,里衣是不外穿的,看着偃生就穿着里衣满山的转,她还以为外边儿的人这样穿着也无所谓,但还是好奇的问了问他,“你就穿成这样?”  眼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转过身来张了张手,行若无事的道,“有什么不妥吗?”  傅九立马摇了摇头,偃生便又转过了身去,向外迈了一步,“那就走吧。”  傅九不禁感叹,长得好看就是任性,就算只穿一身里衣,也并与轻佻之态,只觉随性而洒脱,一身白衣,反而衬得他秀逸出尘,仿佛山中岁月无扰的散仙。  傅九跟着他刚走了两步,偃生又不知道从哪儿抛出几个果子,让她先填填肚子,她刚接到果子,肚子便咕咕叫了起来。  傅九一边啃着果子,一边看着偃生,越看他越不像人。  因着这座山山势陡峭,而山下道路通达,邺城又是商业之都,无人依山而活,所以这座山几乎没有人迹,所以偃生也懒得走路,顺便教教傅九御物之术。  偃生拦着傅九站在自己扇子上,让她将之前送她的玉玦拿出来,傅九从怀里掏出来放在他手心,那玉玦便自己飞到了半空与他纸扇平行。  “你站上去。”  “什么?这么小我怎么站?”傅九紧紧箍着偃生,打死不放手。  偃生沉了沉气,不打算再与她多说,一个反手便将她从自己身上拽下来,单手抓住她两只细胳膊,便将吊在半空,而后全无表情的道,“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自己站上去,要么我把你丢下去,这个高度应该摔不死。”  “你丢,你丢,摔死我做鬼也不放过你。”因着之前被偃生从悬崖上丢了那么多次,傅九已经完全不怕他这种威胁,而且她就不信了,他还真能让她摔个半死不残不成。  “好。”偃生说到做到,直接松了手。  傅九也早已习惯这种下坠感,完全不害怕,甚至享受的闭上了眼,算着时间差不多该掉进他暖暖的怀抱里,然而等着她的只有一潭透心凉的水。  一头扎进湖里,冰凉的水猝不及防的灌进她耳鼻,然而她并不会游泳。  溺水的感受凡是经历过一次的人,绝不会再想经历第二次,那种无法呼吸,水呛入气管的痛苦完全是人无法忍受的,所以在偃生将她从水里捞出来来,静静看着她咳完后问她,“还想不想再来一次?”  傅九立马疯狂摇头,一对秀气的眉微微蹙着,眼神像犯了错的孩子般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湿漉漉的头发搭在她额前,看起来十分惹人疼惜。  她揉了揉衣角,可怜巴巴的道,“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皮了。”  但她心里其实想的是,早晚一天弄死他!  傅九低眉垂目,模样乖巧,但其实却是在心底暗自问候他十八代祖宗。  就在她刚问候完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时,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她茫然抬头便跌进了一双温柔的眼,他笑了笑,轻抚她的头说,“乖。”  傅九觉得她自己着实是个没原则的人,眼前这个人把她丢水里,害她呛了水,快难受死了,然而他这一笑,她便轻易原谅他了。  他那张脸,实在让人恨不起来。  看在他长得那么好看的份上,她还是勉强原谅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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