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凝结。    墨懿眼眸沉沉,才欲发作,就听凋春悠然道 : “真遗憾啊,你的女儿并不是神童。”  墨懿怔住了,一脸茫然。  卿淡昽 : 这断句真不错,本尊差点以为被打脸了。  当然,要是敢打她的脸,她就把凋春和殷黎吊起来揍。    良久,墨懿才反应过来,捂住唇,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  他起身再次谢过凋春,看上去极为慷慨道 : “宫中糕点,请随意取用。”  凋春 : “呵呵。”  她又不是圣主,做不到把桂花糕当饭吃。    卿淡昽笑容灿烂 : “真是多谢了。”  墨懿当即遣人去接殷玖,重新坐下,喜悦之情盈满面容。  卿淡昽凉凉道 : “本尊早就想问,何必为了几封信发落墨毓,现在关系恶劣,文德可有想过?”    墨懿,字文德。《易经》云 : “君子以懿文德。”  可惜自从先帝先后去了,没有几个人有资格喊。    墨懿愣了一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字,温和答道 : “经此一役,再无人可以离间朕与毓儿。”  卿淡昽煞有其事地颔首 : “确实,已经离了还怎么间。”  墨懿无话。    她笑了笑,道 : “莫要叫圣主,毕竟你并非本尊子民。”  墨懿蹙眉,美人蹙眉别有风味。他问道 : “那如何称您?”  卿淡昽微微眯起眼来,笑容迷离 : “本尊已经说过了。”  墨懿摸不着头脑。    卿淡昽哼了一声,“愚昧!”  她道 : “见面之时本尊就告知你,本尊字淡昽。”  墨懿反应过来,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明白了。    旁边一直装哑巴的凋春突然开口 : “圣主名讳一字,‘晻晻日欲暝’之‘暝’。”  暝,黄昏也。昽,日光不明也。  墨懿差点笑出声来。  卿暝?你肿么不叫谷雨呢。    卿淡昽冷笑 : “卿胆子越发大了。”  墨懿在心中笑够了,抚掌命人将人带来。  凋春彼时正在平静喝茶,看见被押来的宫纤白,顿时茶喷了。    好在两腹黑躲得快,没有被喷到。  凋春拿起锦帕掩唇,试图掩盖方才的失礼之举。  宫纤白看到被自己坑了的岳母和云淡风轻的圣主,笑容僵硬。  该说果然不愧是便宜爹吗——    押解他的人退下。  墨懿淡淡道 : “此人借用北辰之力使苦肉计,就是前几日发生的那案。”  卿淡昽面色瞬间冷了下来,浮危暗道一声不好,干脆利落地单膝跪地 : “属下知罪。”  浮危 : 那个混蛋小子,等着!    凋春立刻起身跪下,不敢像之前一般玩闹 : “属下治理不严。”  凋春 : 宫纤白,给我等着!    墨懿微微笑,起身 : “希望淡昽给懿一个满意的结果,包括为什么晏家人这么喜欢帝都。”  卿淡昽目光几乎可以噬人,冷笑道 : “自、然。”  “那懿先行告退。”墨懿离开。  捅完事就跑。    没有了外人,卿淡昽笑容狠戾,扫过三人。  宫纤白重生了不知道多少次,终究没有胆子面对发火的卿淡昽。腿一软,双膝跪地,以最为谦卑的姿态面对她。  开玩笑,要是被卿氏知道了他的异样会被强制搜脑的啊!  卿氏藏书阁中的一份份资料就是他的前辈们啊!!!    卿淡昽终于开口,开始从轻到重发落 : “凋春。卿是不知此事?”  凋春想了想,想起了自家的幺女,思量片刻道 : “属下不知。但是请您为小女降罪...”(降罪实际上是减一等罪的意思。)    宫纤白面色惨白,不敢吱声。  对,快让落齐降罪。  他准确来说不算北辰的人,但是落齐算!  晏岱成了废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下场还在眼前!  本来已经被轻轻揭过了,没想到便宜爹这么狠...  果然有第一世因为他害了阿姊把他削成人/彘的风范!    卿淡似有似无地冷笑一声,“你的小女就是和他一起参与的人?”  “是。”凋春垂头道。  真是没想到,这对鸳鸯敢顶风作案...  卿淡昽扫了宫纤白一眼,“呵。”    她笑了一声,道 : “本尊也不欲大动干戈。凋春,卿这一趟风尘劳顿,算是为北辰效力。”  (凋春 : 明明就是为了桂花糕效力...  宫纤白 : 岳母,要命就别说话。)  卿淡昽道 : “回去交一份检讨给本尊,此事揭过。另外,管束好你的人。”  凋春有气无力答道 : “是...”  与其写检讨,她宁愿被体罚!    “至于你...”卿淡昽看向宫纤白,眸子微眯,“你并非本尊管辖。”  宫纤白低着头不敢说话。  “不过你的那个同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卿淡昽并不在意一个属下的女儿,就像浮危根本不认识同僚女儿的心上人一样,她只是依喜好办事 : “不过看在念其是从犯,且并无伤人之举,封内力,逐出北辰。”    虽然说她很想说“废内力”,但是她还是不要因此让这对鸳鸯貌合神离。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  圣主表示,自己还是很善良滴!    宫纤白松了一口气。  先前岳母就打算将落齐找机会送出北辰,以避免夺位之时落齐太弱被杀,没想到竟然机会在这儿。    “尔等退下罢。”卿淡昽淡淡道,看向浮危。  后者跪的笔直,垂着头,态度恭顺至极。  卿淡昽微微冷笑 : “跟本尊回去。”    其他两个都好说,一个无辜,一个为了私心但是没有伤到他人。  但是这家伙...  她就不相信这家伙猜不到。  猜到了还无辜地告诉她“什么都没有查到”,真是胆子够肥。  她做不到在别人的院子里处罚属下,那就太丢人了。  丢人丢到外面了。    才欲离开,突然听到一道温和悦耳的声音响起 : “可以打扰您一会儿吗?”  卿淡昽看向声源处,看见着一袭月白锦服的殷玖,皱了皱眉,问道 : “何事?”  她今日没有心情陪她玩。    殷玖微微笑,道 : “阁下上次遗忘了东西。”  卿淡昽抿了抿唇。  殷玖走上前,摊开手,掌心卧着一枚随珠。  卿淡昽扫了一眼,道 : “送你的。”  “无功不受禄。”殷玖温文道。  卿淡昽并不想和她多说,收回那枚随珠,“本尊先走了。”  “诺。”  殷玖虽然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是不妨碍她用敬词。    浮危目光复杂地扫了她一眼,跟上卿淡昽离开。  凋春瞪了宫纤白一眼,也很快追了上去。  宫纤白知道,这件事告一段落了。  他松了一口气,爬了起来,笑容满面 : “阿姊~”    殷玖低声应了一声,身后突然响起墨懿的声音 : “事情办完了吗?”  殷玖微微颔首,看向他,眸色复杂。  下一刻,她跪下,道 : “臣想要辞官。”  墨懿愣了愣,眸色忽然暗了下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淡淡道:“把她带回寝殿,严加看管。”  殷玖微微一愣,奈止心有几分无奈,上前扶起她。  殷玖面无表情,唤道:“陛下。”  她挣扎,奈止不敢用大力锢她,被她挣开,略带几分苦笑地看向墨懿。  墨懿抬了抬手,语气平静:“押回去。没有理由。”    宫纤白 : 收回前言,这事还没告一段落。  还有这对父女在闹呢!    殷玖自然不肯,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不满:“请您给一个理由。”  墨懿低着头看着她,眸中暗光闪逝,宛如云兴霞蔚。  墨懿道:“就凭朕是你的父亲,是你的君。”  气氛极其不好。    宫纤白连忙在其中当老好人:“阿姊被关了半个月,再关就关傻了。”  墨懿皱了皱眉,却没有坚持。  宫纤白见他态度有几分缓和,连忙回头跟殷玖道:“阿姊不必如此着急辞官,这些日子阿姊的那些同僚和彦瑭将军可是极其想念阿姊。”  殷玖想了想,认为不无道理。    两边偃旗息鼓。  墨懿看着殷玖,心中的那股偏执渐渐淡了下来。于是他开口道:“帝都中除了那个前朝的王府,其他都可以去。”  确实,本来就傻,再关就更傻了。    殷玖垂着眸。  此时,杞翃快步走来,施礼:“陛下,郄梓歆回京。”  殷玖听到这话,立刻抬眸看向墨懿。  墨懿轻轻眨了眨眼,睫羽颤颤如蝶翼,道:“抓了之后直接上刑,问清楚他的目的。”    殷玖知道自己开口也没有什么用,垂下眸,眸中闪过流光。  宫纤白在一边笑着,不过眼中并无笑意。    墨懿看向宫纤白,眼眸中闪过显而易见的不悦。  他道:“朕没有儿子,唯一子嗣是殷玖。”  殷玖突然听到这话,抬眸,眸中一片茫然:“那太女呢?”    墨懿微微一愣。  原来之前她纠结的是这个吗?  他微微笑道:“墨毓就是你。”  殷玖还是懵的。    宫纤白自然知道这个便宜爹不喜欢他,撇了撇嘴,道:“我姓宫。”  墨懿颔首,平静道:“极好。”  他不承认宫纤白。    一家三口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中聊天。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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