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平淡无奇,波澜不惊,顺顺当当过了七八年。
连少沐平日除了帮七娘干农活,偶尔上山打猎,便是每日刻苦练功,一日都不曾懈怠,十七岁的少年郎,已早早退弃了稚气,身型健硕修长,容貌俊美非凡,只是眼神始终深邃难懂,隐着一抹淡淡的忧郁。
每次对接上他的眼神,她都能感觉到自己内心总要那么抖上一抖,颤上一颤,她狠狠审视自己内心一番,清清楚楚,也看得分明,那种感觉并非爱恋!
她的体型变化不大,只是身上的羽毛更加出色,更加漂亮。
而黑豹似乎老了,眼神不再那么犀利了,偶尔也会犯个小错,大多时候都是躺在门槛下,眯着眼睛睡觉。
看到如今的连少沐,她心中甚是宽慰,颇有一番吾家有男初长成的感慨,但仍旧被他抱在怀中睡觉,着实令她十分的别扭,常常是待他睡下之后,便跑去他脚那头躺着,或是去七娘的房间,可次日醒来,发现自己仍然在那小子的怀里。
原以为是那小子多年养成的陋习,睡觉总得抱点什么,哪怕抱一只南瓜也是可行的,殊不知是另外一回事。
原来,连少沐早已发现她每夜必会经历一番蚀骨裂皮般的折磨,只有将她抱在怀中,一遍一遍地抚摸着她的脊背,如此这般,她方才稍微好受一些。
这日一大早,连少沐在院中练剑,七娘在门前一边淘米,一边看他挥舞着手中树枝,问道:“沐炼,明日是出山赶集的日子,你要去么?”
善犷村到山外集市路程很远,全凭脚力来回得走上两三日,即便是乘坐马车,起早贪黑一日回转,回程时也得赶两个时辰的夜路,因此,自打有马车之后,每次出山,全村便会预先计划好外出人数,能代办的事宜的尽可能代办,非去不可的方可以占得一席车位。
“娘,我不去,明日去后山打点野味,有两日没吃肉,嘴馋得很,娘若是想去就去吧,多带点银子,若实在是太晚了,别急着赶夜路回来,去客栈住一晚,隔日再消消停停地回来便是。”他这一声娘叫得格外顺口。
“你这孩子,马车是大家共用,我怎好说走或不走?你不去那我同刘娘子一块儿去,买点布回来,得给你做身新衣裳了,你身上这件瞧着又短了!”七娘满目的欢喜,虽说他来到身边时已醒事,但这些年相处下来,竟也如亲生的一般。
她耳畔听着母子俩的对话,蹲在院墙上背对着院中望向远处影影绰绰的树林,这两日浑身都不太舒坦,总是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
第二日,七娘早早地便出门了,连少沐与她和黑豹,匆匆用了些米粥和面饼,便一同去了后山。
她感觉今日似乎比昨日更是烦躁不安,从早晨一直心神不宁地到了现在,连天色都昏暗得紧,不如往日亮堂,她抬头望了下天空,发现大半个天空竟然是红色的。
这种诡异的天色从未见过,她不由得暗忖,莫不是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心事重重,懒洋洋地跟在连少沐身后,黑豹在前边树丛里东奔西窜,十分兴奋,好像许久都不曾见过它像这般兴奋了。
她感觉自己浑身很是疲累,遂收起翅膀落在草丛里,听着连少沐和黑豹的声音,慢悠悠地往前走。
连少沐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追着黑豹而去,她渐渐掉了队。
天空已被血红色厚重的云层全部覆盖,贴近地面的高度起了阵怪异的风,打着旋儿,夹杂着土腥味扑面而来,眨眼间,整个空间狂风骤起,空中的云如被搅动一般,上下翻腾。
四周一片混沌,视线中早已不见连少沐的身影,只听见风如鬼哭狼嚎般啸叫声,她心中陡然升起一阵阵恐慌,再不敢前行半步,当即原地卧下,将头埋进翅膀之中,用尾羽盖住全身。
每日子时才出现的剧痛,竟毫无征兆地一波波袭来,她感到身体变得滚烫,骨骼发出咯咯的脆响,如架在火上炙烤一般。
她忍不住连声哀嚎,痛苦地在草丛里扑腾,翻滚。
狂风不断地肆意搅拌大地,树枝沙石被携带上了半空,原本沉闷的雷声逐渐的响亮尖锐起来,震耳欲聋,一道道闪电划过,仿佛要把天幕都撕裂一般。
忽地,只见一道极其耀眼的闪电,伴着巨大的爆炸声从半空劈下来,卷着磅礴而凌厉的气势,砸向那具极度扭曲的躯体,空气中瞬间充斥着毛发被烧焦的气味。
她疼得昏死过去,闭眼前一刹那,隐约看到一个白色身影从天而降,他背后展开一双金色巨大的翅膀,遮天蔽日般落了下来,将她牢牢罩在身下,用自己的身躯抵挡着雷电一次次袭击。
她如溺在水中一般,仰头望着头顶那一丝亮光,图张了嘴也喘不上一口气来,她挥舞着双手,企图抓住点什么浮出水面,没想到竟真的揪住了一角袍裾,一口清气终于吸进了胸腔。
“……”耳畔一声轻叹。
她蓦然抬头循声望去,却见自己如墨的头发飞扬起来。
她低头看着身前长发,惊叹出声:是恢复了人形,还是又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你到底起不起来?”
她听到声音一惊,再次抬头寻那声源,身旁矗立着一尊修长的身形,他身着白衣,银发垂腰,俊朗肃静的脸上,一双狭长丹凤眼里,是烁金般闪耀的金色瞳仁,她揪住的正是他身前的袍裾,待看清自己手中是何物后,她慌忙撒手。
“我是不是见过你?”她忽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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