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丰开的药方果真奏效,顾绯桐服药不过十日,每日服用三剂,便觉得心神安宁许多,夜里也不会被梦魇惊醒了。但她心里明了,这一切不过是缓兵之计,要寻根本之法,还得靠洛茯宁的本事。

“……还请陛下留步,老臣有一事需与您商讨。”司礼太监刚高呼退朝,吏部尚书项宗明就命侍从通报顾绯桐。

“项卿随孤到凤宣殿来吧。”顾绯桐这阵子精神好了许多,与人态度也和善。

自从解决北帝事端后,近来凤宣殿很是清闲,少有臣子前来议事,项宗明是第一个。

“项伯父,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顾绯桐头上的金银涂花旒冕还未摘下,这东西以犀角宝钻簪导,笨重得很,她带了这么些日子觉得自己头顶都硬了不少。

“前些日子您母家的嫡子被封赏为嘉誉亲王,现在是该入朝了。”

“啊,你说钟意迟?”顾绯桐想起这个表哥来,钟意迟的父亲是钟离一母同胞的弟弟,说起来也与她是至亲,“他不是早就想入朝为官了?照理说这亲王不必日日听政,你去派人跟他说,这两日得空了就上朝来。”

“是。”项宗明回话之后明显还想说什么,面露犹疑之色。

顾绯桐瞧出来他有什么难言之处,道:“项家是开国功臣世家,项伯父您又贵为三代朝臣,是为辅臣之首。孤虽身为主君,但资历尚浅,许多地方还需您多多提点才是。”

项宗明长叹一声,似是下了决心,道:“老臣惭愧,此番前来并非是有逆耳谏言,而是为了我家小女。”

“怀灵?”顾绯桐眼波流眄,笑道,“其实项伯父您主管吏部诸事,寻常官员封赏是用不着特地向孤禀告的,更何况是怀灵。”

“正是因为这要封官的是吾家小女,老臣这才来问问陛下的意思。”

项家子嗣香火不算旺盛,项宗明先有了两个儿子,老来才得了这个项怀灵这个爱女。项宗明行事素来刚正,就算是权贵家的子嗣,德行不尊者也是不予封赏的。项怀灵虽算不得泛泛之辈,但终究在功业上无所建树。若硬要进官,靠项家显赫的家世也不是不行,可叫项宗明犯了难。

“项伯父向来考虑周全,既然肯与孤说起此事,必是深思熟虑过了。”顾绯桐翻开案牍上的官员名簿,道,“这能入庙堂之上的有三类人。第一类是家世显赫,资历深厚;第二类是忠君爱国,拥护帝王;第三类是夫唯大雅,卓尔不群。”

“钟意迟出身丞相世家,祖上功勋赫赫,当属第一类;兵部尚书王德元虽语出尖锐,甘愿兼管刑部苦差事多年,当属第二类;墨临渊素有惊世之才,实属第三类。而项伯父您则是三类兼得之。”顾绯桐末尾不忘将项宗明恭维一番,“您之所以担忧怀灵入仕会招人闲话,无非就是不得第三类罢了。但她毕竟是功臣世家的嫡三小姐,又与孤一同长大,若能留在朝中,也是个我能倚仗的忠臣。”

“陛下言重了。确实,若论忠君,小女是个可用的。”项宗明话语一顿,“既然陛下同意小女入仕,不知应赐她个什么官职?”

“伯父这话是问到点子上来,方才孤就一直在思忖此事。”顾绯桐将手中的名册扬了扬,“若放在吏部,您不便管束,反倒叫人指点;可若放在他处……她这项家三小姐的身份,谁又敢使唤呢?”

项宗明沉寂片刻,道:“老臣有一人选。”

“噢?”

“就是您方才提到的王大人。”项宗明说的是兵部尚书王德元,“老臣与王大人共事多年,他是武将世家出身,管治下属向来纪律严明,赏罚有度。不论兵部官员是否出身显赫,他都能一视同仁。若是小女能在王大人手下当差,定能获益匪浅。”

明面上看这老头对项怀灵溺爱得很,怎么一论朝堂之事这么狠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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