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美娟凑到薄锦书身边,揽住她的肩膀:“锦书,你说沈家哥哥会不会喜欢喝这个茶呢?”

“啊?”

薄锦书似乎有几分慌乱,转过头去看向窗外:“哪个沈家哥哥?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唉呀,你还不知道美娟?她就是想知道上次请咱们看戏的那个沈公子为什么再也没来了。”

许连翘知道罗美娟想问的什么,也跟着解释道:“咱们同学这么久,除了那个沈公子,你家也没什么人来看过你,我们……难免会有点好奇的。”

“他到底是什么人啊,你就告诉美娟吧,省得她成天试探你。”

薄锦书低下头,颇有些为难。

订婚那年,她年纪尚小,对这桩婚事懵懵懂懂,原本也想不通沈大少爷为什么就心血来潮的相中了自己,直到有次听到下人们闲聊,才知道沈家本来中意的是薄珮薇,最后下定的人却是她,太太和少奶奶都揣度着是她使出了下贱卑鄙的手段勾引了沈家少爷,那沈家少爷道行浅,哪里见过她这样没羞臊的,所以才改了主意,白白可惜了四小姐……

那些下人说的有鼻子有眼,连她死去的娘也稍带着编排了进去,谣言从一个人嘴里传到另一个人嘴里,渐渐变成了众人默认的事实,不过半月之间,她在丹徒就变成了人人侧目的过街老鼠,虽然能吃饱穿暖了,日子却比之前更难过了十分。

“下贱”这两个字就像是被烙铁烙在她的额头上一样,让她连个大气也没法出,对那沈嘉木更添了反感,再见到他,也是能躲就躲,恨不得永远不要和他有什么牵连,如今好不容易在学校里尝到些自在快活的滋味,就更不愿让旁人知道她和沈嘉木的关系了。

“那沈家哥哥,他是、他是很远的亲戚,我与他……原本就没见过几次面的,更不知道他如今在哪里。”

第一次在朋友面前说慌,薄锦书连头也不敢抬,扭过头去看向窗外,视线落在街边一个卖藕的少年身上,那少年肤色黝黑,身上穿件落着补丁的褡裢,也许是热了,此时敞着怀,一只手撩起褡裢的一角扇着风。

街角转出一个浪人模样的东洋人,才到中午就喝醉了酒,搂着个衣着暴露的白俄女人,东倒西歪地走着,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怎地,直统统走过去,一脚踢翻了少年的藕筐。

一筐还带着水珠的鲜藕顺着石板路滚出好远,有几支滚到路中心,那浪人也不避让,抬脚就踩,好好的鲜藕硬是被踩成了几截。

少年急了,上前抓住那浪人理论,浪人哪里肯听,手一抬轻轻松松就把少年推倒在地,似乎还不解气,又上前踢了数脚。

此时街上已三三两两聚集了些看热闹的行人,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阻止那东洋人,再看那少年,明明伤的不轻,却仍勉力从地上爬起来,再次冲上去,抓住那东洋人的胳膊一口咬上去。

“八噶!”

那个样貌肥腻的东洋人被缠烦了,索性把怀里的白俄女人推到一边,猛地从腰上抽出东洋刀来,半点不犹豫,狠狠地冲那少年劈下去。

“唉呀小心!”

薄锦书吓了一跳,“嗵”地站起身,再看楼下,整条街的人都惊呆了,却没有一个人冲上去阻拦。

眼看那刀锋就要劈到少年的肩膀,不知从哪里突然飞出一只物件,“啪”地打在刀刃上,硬是把那刀光从少年的肩上移开了半寸。

那物件撞到刀刃的同时也崩裂成两半,掉在地上,又碎裂开来,仔细分辨,竟像是只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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